第 21 章

这是一间装修简朴的寝室。除了一张床、一张床头柜与一个大衣柜之外，房内比较显眼的家具便只有靠墙的书柜。

厚重的木柜里塞满了硬皮书，书脊上写着的大多都是像“博弈论”、“战争论”之类的严肃名字，但在不起眼的边角，无人注意的缝隙里，在书与书之间，被夹着那么一两本和洋装相关的时装周刊，暗示了那个对于一名成年人来说仍然大得有些过份的衣柜里到底装着什么。

窗边的窗帘被紧紧拉上，大部分的阳光无法穿透至室内，寂静无声的室内被黑暗笼罩，只有从窗帘底下缝隙中透出来的光线隐约勾勒出那张木床的轮廓，以及被子上鼓起的弧形。

忽然，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开始震动。与此同时，一道甜美清脆的女声响起。

“林太郎，起床啦———！”

“林太郎，起床啦——！……”

其实，几乎在她的第一个音节响起的时候森鸥外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他却仍然躺在床上，等手机里的爱丽丝重复了第十次催促之后，他才像是终于心满意足了似的，伸手按停了闹铃，并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了。

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时正，距离他昨晚（今天凌晨）入睡的时间点只过去了四个小时。睡眠不足导致他的太阳穴传来阵阵钝痛，但他并没有要多休息一会的打算。

实际上，如果不是作为医生的他知道通宵对身体的负担到底有多重，他甚至想通宵一夜，把要紧的工作全都处理完毕再睡。

但是时间不等人，他可没有忘记今早会有访客到来，要是他不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就会很难受。事有轻重缓急，工作固然重要，但现在的他可不能冒着病倒的风险过度操劳。

——一旦倒下了，没有人会来帮他，只会有虎视眈眈许久的豺狼一涌而上，把本就即将分崩离析的组织分食殆尽。

港口Mafia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高楼，而森鸥外就站在组织的顶点。一旦高楼倒塌，他定必摔得粉碎——当然，也可能他根本活不到倒塌的那天。但即使是生活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之下，他也能够按照计划准时睡觉，毫无压力地进入深度睡眠，并且能在获得最低限度的休息后按时起床，比起常人更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洗漱完后，森第一时间走向楼下的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提神。当第一口咖啡漫过唇舌，滑进喉咙，他才感觉自己真正清醒了过来。因此，感官完全苏醒的他终于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爱丽丝不在。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在平时，即使没有使用Vita Sexualis，他仍然能感受到“爱丽丝”的存在，她只是没有显现出来而已，但其实她就在身边注视着一切。而现在，他的感觉告诉他爱丽丝离开了。

作为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异能生命体，爱丽丝其实并没有被限制必须得待在他的身边。只是按照爱丽丝的人设，她是个需要照顾的未成年女孩，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主动离开拥有监护人角色的森鸥外——除非她想要做点什么恶作剧。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但是回过神来，他回想起昨夜明明命令了爱丽丝在身边守夜，醒来时她却不见了。就算再怎么喜欢恶作剧，爱丽丝也不是那种会在工作时偷懒的性格，所以她擅自离开肯定是有外力在推动。

虽然是使唤起来得心应手的异能力，但森和爱丽丝并不能共享思维或者感官，换言之，他也不知道爱丽丝去哪里了。这种不确定性也算是森留给自己的一种小小的惊喜，不过，偶尔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只是，就算他将那孩子设定成天真率直的性格，也不代表她真的是柔弱可欺的小女孩，所以要说担心嘛，也没有多少。

短短数秒，森的思绪千回百转，他还没决定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门口就传来了响声。

木门被推动，先是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然后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林太郎估计还没醒，我们先玩一会五子棋……啊。”

小女孩的声音戛然即止，因为走到厨房的她们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森。

面容俊美的黑发男子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居家的打扮使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随和了。他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惊讶，在眨了眨眼睛后，他的视线在爱丽丝与夏油之间转移了好几次，最终定格在自己的异能生命体身上。

“哎呀……这是？”

自觉有义务解释一切的爱丽丝很快反应过来，于是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来示意：“未海，这是林太郎，林太郎，这是未海。”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就像是向家长介绍新朋友的小孩。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何况他和夏油认识得更早。不过，森对待爱丽丝总是格外温柔，所以他不会把心里的话直白地说出来。

“嗯，嘛，谢谢你的介绍，爱丽丝酱。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