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还是无法避免地沾上了血液，在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明显的脚印。不过，这并不是地面上唯一的痕迹。

黑毛在二楼就倒下了，但地面上还有滴落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楼上。推开三楼的门，顺着地上红色的圆点走出楼梯间，夏油末海来到了一条L形走廊的入口位置，然后看到了在直道尽头的白毛。

除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之外，他毫发未伤，脚边断断续续的血迹指向拐角的后方。

“哒哒哒哒！”

几乎是在她看到那个少年的同一时间，枪声响彻。站在夏油的角度来看，她只能看到立于拐角处的白毛对着她看不到的地方开枪，冲锋枪一连串的枪声响了两秒，火光转瞬即逝，又过了几秒，重物掷地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楼层里响起。

大概是因为枪声掩盖了她的脚步，直到她主动出声，白毛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椎名。”

“！……夏、夏油！”

少男因惊慌而夸张地倒吸了一口气，枪口随着身体调转，面向夏油。假如他端着枪的手没有在颤抖的话，也许夏油会给他一点面子，假装自己被威胁到了。

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多米，双方手里都有枪，射击水平相若，但是单从射速来说，无疑是椎名的冲锋枪占了优势。不过，夏油甚至没有抬起手中的枪，似乎根本没有想要攻击的意愿。面对着叛徒的枪口，她面不改色，反观白毛倒是一副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瞳孔因紧张而收缩，皱起的眉头不自然地抖动，陷入了一惊一乍的状态。

夏油将他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他的狂热、迷茫、悲伤、悔恨、绝望……一切。

“既然那么后悔，为什么还要下手？”她跳过了推论是白毛杀死了黑毛的过程，也不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而是直接说道：“害怕的话就放下枪吧，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来得及……？为什么你还能说这种话啊？！”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白毛怒吼着：“我把他们两个都杀了！都太迟了！”

在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后，他忽然又冷静了下来。望着黑发女人淡然的表情，他轻笑了起来：“但是……夏油，你根本就谁都不在意吧。哈哈哈，你就是这种无情的女人啊。”

他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点，尽管额角上还留有冷汗，他的眉头松开了，嘴角上扬，转而露出了游刃有余的表情，以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对她说道：“好吧，我可以放过你哦。现在就转身离开的话，我就当你从一开始就逃掉了。这样对我们都好，是你的话，一定能作出最合理的判断吧？”

抛开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的本质不谈，夏油觉得其实他说得很有道理。要是事到如今她才摆出一副战友的面孔，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什么的，实在是太滑稽了，也不是她的风格。

就算想要制服椎名，这个距离下也不太可能。就算体术再好，中短距离下她不可能躲开所有由冲锋枪射出的子弹。她的射击水平也很差劲，无法只瞄准他的胳膊使他丧失攻击能力。而且，因为夏油未海很弱小，只要她被枪打中要害或者失血过多就会死，所以一旦椎名决定攻击，为了活命，她就只能拼尽全力地还手，然后，将·他·杀·死。

……也许这很虚伪，但是，她不想连椎名也在这里死掉。能和平解决的话，似乎就是最好的结局。

就按照他的提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转身离开吧。这样她在日后的人生里才不会因为主动杀死曾经的队友而一直感到愧疚。虽然没能阻止佐佐木和山田被椎名杀掉她也很遗憾，但也不是她的错。作为一个卧底，她早就做好了看见同伴被杀的心理准备。有时候离开才是最好的决定，就像她离开咒术界一样，而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的那个选择。

没错，这样做就是最好的。

——但是为何，她的双腿无法移动？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

“现在可不能后退哦。”

从夏油的背后，传来了陌生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