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缘起（2）

经历大火的盒子，早已失了最初的华美，盒子一角被大火烧成炭状，手指放上，立马沾上了黑色。

南郁仪仿佛看到了他，他背着手站在一尺外，身后是耀眼的太阳，可她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要光亮。

但，他的后面，不止有太阳。

还有，蜷缩成一团的南音。

“可有消息？”南郁仪一边擦拭盒子一边问道。

“上月，南音小姐的魂灯亮了。”

“昨日，天宫水池中，打捞起一具女尸，血肉剔尽，心脏被挖取，唯留下完整的面容。”

“是……南音小姐。”

耳中鸣声环绕，南郁仪擦拭着的手僵停，心上高悬的大石落下，震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不可能……”

“不可能！”

盒子被南郁仪用力砸至地面，本就残破不堪的盒子，在受到撞击后，裂成多半。一枚泛着彩光的鳞片，从中露出，鳞片下压着一封信张。

南郁仪捡起鳞片与信张，她要打开信张时，泪珠似水滴掉下，落在信张上。

这信张，薄薄一层，却在此时此刻，有了千层万层。

她翻不开，亦看不到里面的字句。

天界打压金乌多年，从前，父母兄长健在时，他们只敢暗地里耍些小伎俩。如今，父母兄长为三界四渊而亡，他们就迫不及待显现阴恶嘴脸。

南郁仪看着手中的东西，苦笑道：“多讽刺，我竟真的相信了仙族的情，还是仙族未来领主的情。”

“他的父亲要我全族性命，我却觉得他是真心待我，当真是可笑至极。”

南音才不足六百岁，甚至还未见过梧桐树外的风景，未感受过外面的风，雨。

她短暂一生，皆困于梧桐树。

小时候的她，经常想偷溜出去，每次被晓华年抓回，都要闷闷不乐好几天。

为了让她打消一个人偷溜的念头，南郁仪在她两百岁生日宴上，许诺待她成年时，由她在三界四渊任意游玩一天。虽说一天算不上多，但对于南音来说，已是莫大的礼物。

信张被南郁仪撕碎，鳞片则紧握手中。

她声音颤抖哽咽，“她的尸身，安置于何处？”

“仙族以追查凶手为由，把南音小姐的尸身扣留在了天宫，我们的人去过多次，无功而返。”

“凶手？好一个贼喊捉贼，天宫的伪君子们之所以扣留，无非是怕他们伪善的面具被人扯下，败坏了他们在苍生眼中圣洁无私的模样。”

“血债，终是要血偿。”

“星回去百药阁中，取药。”

“我们……去接她……回家。”

没过一会儿，星回拿着药瓶回到了桐阁。

“主人，此药损心伤身，切莫多食。”

南郁仪接过药瓶，对星回笑道：“自然。”

这笑里尽是牵强，皮动肉不动。

“天凉了，我去给主人找件厚斗篷带上。”

星回拿上了斗篷，又觉得要给南郁仪备上些糕点，在见到消失许久的南郁仪时，她第一眼便察觉到了，她瘦了。南郁仪从前就不爱吃东西，导致身体薄弱，易病。

想必，没有她在南郁仪身旁督促，南郁仪现在怕是腹里无进一物。

在星回忙碌的同时，南郁仪换了一身蓝衣。

衣裙底部，银线绣成的云纹，随着步伐而动，其背后一只金乌展翅翱翔，腰间挂着的一串银铃，一步一响。

青丝被悉数用一根玉钗挽起，长长的流苏搭在肩头。

衣裳是南音送给南郁仪的生辰礼物，玉钗是南音为搭配蓝色衣裙亲手所作。

天空是阿音见过最美的东西，阿音想把最美的东西送给最美的姑姑。

眼前的忙碌身影，加上脑海浮现的笑颜，无一不触动着南郁仪的内心。如果不是她无能，她们本该像寻常人家的孩童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突然，外面传来阵阵鹤鸣。

那声音，与当初南绪风成为主神时，极为相似。

南郁仪提着裙摆，朝外面跑去。

一群仙鹤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圆环中央，散发金光。

“沐昀现今身陷轮回，主神之位断不会是降临于他。”

“不是沐昀，那……”

三界四渊中，沐昀可谓是天赋异禀，当之无愧的修行奇才。若不是南绪风年长他千年，上一任的主神位必然是他沐昀。

“主人。”

星回从背后，为南郁仪披上了斗篷。

“星回，你看，新的主神出现了。”

“但，不是沐昀，高台上坐着的那位，恐怕是要气死了。”

天帝自发现沐昀天赋异禀起，便一直按成为主神去要求，培养着沐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