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改造
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鬼敲门了怎么办?
不在家里就是了。
沈秋明估摸着林家驹是时候收到消息了,正好因着谢淮派的任务,她只需要每天当值到中午。
高公公给林家驹带了话,不抄完治安律不能进宫。
听说,他这两天早朝都直接请假了,窝在金吾卫里苦哈哈地罚抄。
等抄完,肯定是要找她算账的。
可巧了,她回京后深居简出,除了在将军府就是在东宫,这一出门,林家驹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
更别说她还有意躲着。
京中酒楼沈秋明还没去过,今日下雨,不好在外面乱转,索性找了家看上去很气派的酒楼避雨。
她和知秋收了油纸伞,抖去水渍靠在屋檐下,入了酒楼。
躲雨的客人很多,楼里暗沉沉的。
白天点蜡烛,到底有些奢靡,众人喝住了拿着蜡烛下楼的小二,扬声道,“小二哥,不忙着点蜡,多浪费啊。有这点蜡烛的钱,不如找个说书先生给我们说上一段。”
有人响应,“这感情好啊!”
小二哥匆匆折回去,请教了老板的意思,不一会儿,带出一位有些清瘦的长衫老先生。
老先生一开口,声音抑扬顿挫,一下就揪住了满堂客人的心,“诸位可知,近日京中最振奋人心的大消息是什么?”
有人摇头。
有人若有所思。
有人低声呢喃:“莫非是,莫非是……”
同伴急得拍手,“是什么?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老先生咳嗽一声,“莫急,莫急,等小老儿慢慢道来。”
“这行寻书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行寻书斋原先是京中最大的书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最主要的是,行寻书斋每年都会找人抄书。”
“这书啊,抄了一茬又一茬,却没见卖出去多少。京中谁人不知,行寻书斋是沈夫人为囊中羞涩又一心向学的学子们设立的,这可是一直在赔钱呐!”
“沈夫人家中巨富,其父姜清源可是有名的大贾。姜家虽然人丁凋零,可他们善于经商,做生意极少赔钱。这书斋和药铺一直赔钱,姜家人也没有动过关停、改造的心思。”
“最近啊,这行寻书斋一反常态,闭斋改造。”
“你们猜,怎么改的?”
堂下众人被勾起了兴趣,嚷嚷着,“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老先生目光在堂内逡巡一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指着一个有些羸弱的青年说,“诸位,问我不如问这位公子。行寻书斋今日开门迎客,他可是第一个进去的。”
那青年被众人推搡着到老先生身边。
兴许是头次站在高台上,万众瞩目,青年说话断断续续地,“我……我买了行寻书斋的笔墨纸砚,花了我好多钱。”
底下炸开锅。
“看来姜家是不想做这等赔本买卖了。”
“行寻书斋助我贫寒学子颇多,如今改道,颇多遗憾,可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能理解,能理解。”
“我还是感激的,只是有些可惜。真是痛心啊,以后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书斋。”
“姜家的人品摆在这儿,就算行寻书斋改道了,我买书还是更想去行寻书斋。”
老先生笑眯眯地听着众人讨论。
旁边的青年脸都涨红了,张着嘴说些什么,可惜声音太小,被众人压了下去。
看讨论地差不多了,老先生一拍手,“各位,不如听这位公子说完?”
那青年有了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道,“只要在行寻书斋买笔墨纸砚,就可以用这些笔墨纸砚抄书斋里的书,不收取任何费用。抄下来的东西可以带走,你们看,我今天抄了好多,明天还要去抢位置呢。”
“如果不是书斋有规定,每个人在里面待的时间一次不能超过半个时辰,我就不出来了。”
众人看向他高高举起的纸张,一页一页的。
有人接过来传看。
纸质量很好,墨色很新,是刚刚抄的。
还真能抄啊,抄了还让带出来。
有人酸溜溜地说,“你这字有点丑。”
青年怒目而视,“别挑毛病了,有这功夫,不如去书斋外排队,说不定今天还能轮到你进去买纸抄书呢。”
沈秋明看得津津有味,“这先生可真有意思啊。”
旁边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是吧,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呢。”
沈秋明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居然是林家驹。
林家驹露齿一笑,大白牙亮的晃眼,俯视着她,“真是好久不见。”
沈秋明倒了杯茶,双手奉上,“你也来避雨?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