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

不知在店里坐了多久，看着门口白炽的灯下不停飞扑的飞蛾；它渴望着灯光的温暖，靠近却又觉得炙热。即使相比身边同样沉浮的小虫，它是最温暖的那个；即使是这样的夏天，它还是希望这明亮而有温度的光。这是本性。

等到街灯熄灭，等到哪一方的天明，我方才睡去；不太安稳，也不太踏实。店内还飘散着凌晨炒面和肉汤的气味，清早的豆浆和油条我也并不会闻到，它们不会叫醒我。当吧台上的这束玫瑰再次沐浴甘露，遇到阳光；它会闪耀，它有芬芳，它能叫醒我。

短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外面的天光大亮。我循着声音看去，门口站着的女孩天真单纯。我将她迎了进来。

“怎么今天没有开门啊？”孙紫怡问道。

“昨天睡太晚了，今天就晚开一点；自己开店，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嘛！想放松就放松，想赚钱就赚钱，一切凭自己的心意来！”我笑着打趣道。

“咦——店老板还偷懒啊！那你都这样，我可也这样了啊！”

“嘿！你这小家伙还和我贫上了！你现在可是在我这实习的，不是来做客的诶。”

“遵命！店老板！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你贵姓呀？”她的脸上挂着笑容，许久不见的笑容。像是了却了昨天的愁容，又是一个甜美的笑；多年前的笑。

“免贵姓黄。”

“好的黄老板——那我们从哪开始啊？”她把声音拉长却不显得有多做作，倒是俏皮可爱。

“你去那把围裙穿上吧！免得弄脏你衣服。”

今天的她依旧是棒球服的装束，戴着帽子。这松松垮垮的棒球服，倒是让她显得更像一只三月的小羊羔。大胆，而又温和。无论如何都会以善良而对的善良的心肠。就像我未曾改变的趾高气扬地面对着一切，我的骄傲；只会在摘玫瑰时才会弯下的脊梁。她像那时一样，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寂静。

“我们从哪开始？”

“你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

“那我先做几杯，你在旁边看看。”

我走进吧台操作着机器，她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记录；懵懂，好奇。不知道为什么，我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明明是夏天却好像冬天一样。

“可以喝冰吗？”

“嗯？什么？”

“生理期，你现在可不可以喝？”

“看不出来啊——这么细心！我可以喝多加点吧！”

“尝尝先。”我把三杯饮品递到她面前让她品尝。

“这个好喝！”她指了指中间的生椰拿铁说道。

“这三个是什么想必我不用给你介绍了，说说口感吧。”

“这个生耶拿铁我刚开始没有搅拌，入口是底下的椰乳，很甜；但不知道是不是加了冰的缘故，喝起来有点结块。摇匀过后喝起来的口感很丝滑，咖啡液很香醇，但依旧可以喝到椰乳的清甜。当然这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至于这美式咖啡和拿铁咖啡没什么好说的，千篇一律，都大差不差。”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像是在喝红酒或者威士忌一样。

“看来是行家嘛！”我笑着对她说。

“我大学勤工俭学在饮品店待过嘛，感觉这些都是大同小异，很简单。”

“那我就不用怎么教了呗，我把配料表发给你一份你看着做就好了？”

“老板你又偷懒！”她又笑了。我喜欢她贫嘴。

“那这样，我把店铺开开，你先在旁边看，之后慢慢上手操作怎么样？”

“好的呢！”

我将平台设置为开店，店门口的牌子也翻了过来。看了看太阳才知道，竟已差不多中午。夏天的太阳如此毒辣，但对我只是耀眼罢了。我习惯性地出门买了朵玫瑰，今天的它们都饱含露珠。

“大黄，你还蛮有情趣的嘛！”

“大黄？”

“不行吗？”

“你随意好了，一个代号而已，无论是名字还是外号，我还是我。”

“给店员送玫瑰花，你这个老板真有意思。”她把花从我手里拿过，捧在手心。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什么意思嘛！搞半天不是送我的啊？”

我指了指我吧台上的花瓶，示意她这是我的惯例，而不是她的特例。我也不想搞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随着我手指的地方看去。懂事地帮我换花，随后就拿着旧花笑吟吟地看着我。

“那这朵可以给我吧？”

“你喜欢就拿走好了。”我一向对孩子气没办法。

“大黄，我看你年纪没比我大几岁就自己创业啦？”

“怎么？你的老板一定得是那种大叔吗？”我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

“别管我了，我的事你还是少打听得好。”我撇了撇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