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
天朗气清,日头正好。
薛姨娘在晨子莞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许久不见晨子莞了,还是进了去。途中遇到几个想去通报的婢子,皆被薛姨娘拦了下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似有争执声,不由停下来脚步。
里头传来一焦急的声音:“娘子,这也不是什么小事,咱去求了夫人,让夫人给我们做主。”这声音,似是晨子莞身边的一个婢子。
随后晨子莞的声音传来,颇有些无奈:“这又不是王郎君本意,不过是他人随口胡诌罢了。你也莫生气,王郎君不是来认错了嘛。”
随后婢子气愤的声音又响起:“认错不过是因为我撞见了。这还是我听见的,没听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讲呢!”
薛姨娘却是按耐不住,推开门进去:“大娘子,发生了何事。”
晨子莞一愣,忙上前道:“姨娘何时来的,婢子们怎的也不说一声。”
薛姨娘却是罕见冷了脸,她朝屋内那婢子道:“发生了什么,你仔仔细细说来。”
那婢子一愣,可薛姨娘好歹也是晨子莞的生母,只能将事情说出。
原来,这婢子一日路过王海院中,恰好听到王海主仆二人在讲话。
那仆人道:“三郎,你说你来这些天,怎的晨家二娘子就没给你好脸色。倒是晨家大娘子待你还算客气。”
王海冷了声音道:“不许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
那仆人不忿道:“我是为您鸣不平呢,你说你与晨家大娘志趣相投,左右也是同晨家结亲,若是换成晨家大娘,那该……”
却听王海怒喝:“住口!”
只是王海还未斥责,那婢子已然闯了进来:“好你个狗东西,主人家的事你多什么舌!编排起晨家娘子来了!怎么,你还挺会安排,我若是晚来一会儿你莫不是要将府里的几个娘子都安排上了!”
王海二人吓了一跳,见来人是她,王海转身甩了那仆人一个耳光:“这娘子说得没错,你确实越界了,滚出来,!同我去给晨家大娘、二娘谢罪。”
那仆人在晨子莞面前连连磕头,直将脑袋磕破。
王海阴沉着脸看着那仆人:“往日在泉州那样也便罢了,我念在你与我一同长大的情分才忍你多回,不曾想你居然如此越界。你也别呆我这儿了,待会儿收拾收拾滚回我阿翁那儿吧。”
晨子莞看王海的反应,也知这事不是他本意,也并未多为难王海。又念到晨子月近几日心情不佳,索性也不把事情告诉她。故而只是对那仆人训斥几句便放了他走。
薛姨娘听着上面的那些事情,眉头皱了起来。
那婢子还在愤愤不平:“薛姨娘,虽说那王郎君表面不知情,可说不准背后拿这事说了几回!我们娘子心善才常常关怀,不曾竟然被人贬低至此!”
薛姨娘见外头无人,里头又是自己人,也不讲那些礼了,径直对晨子莞道:“大娘子,你这事做得不对。”
那婢子刚想开口,却被薛姨娘一个眼神噤了声。
薛姨娘朝她道:“你一言一行代表的可是你家娘子,若那些指责王郎君的话被人传了出去你可想好后果?那可是王郎君,大夫人的亲侄儿,老妇人的侄孙儿。”
那婢子低下头。
薛姨娘又对晨子莞道:“你的婢子在王海院中闹了这么一出,你可保证没有他人看到?若有些人添油加醋穿到大夫人、二娘子耳中,而你只顾及二娘子的心情没去说,她们会怎么想?若是往深想,她们说不准会怀疑你与那王三郎暗通款曲。”
晨子莞皱了皱眉:“这……姨娘,阿娘、二妹不是那样的人。”
薛姨娘叹了口气:“我知道大夫人待你极好,可能好得过二娘?若在她心中,你是一个要抢她亲女儿姻缘的人,你又该如何自处?”
晨子莞静默沉思,道:“我知晓了。”
那婢子又急道:“那如今,如何是好。”
薛姨娘叹了口气:“我找个时机同老夫人说上一说,想来老夫人也有分寸。你那儿,你也和二娘提上一嘴,免得生了嫌隙。”
晨子莞点头道:“我知道了姨娘。”
薛姨娘看着晨子莞,未免一阵叹息。她心中觉着王海那仆人说的未必没有道理。王海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听闻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不靠家里人但也闯出了一番名堂。
晨弈早的眼光没错,王海确实大有作为。
晨子莞呢,薛姨娘私心,觉得倒也不遑多让。晨子莞七岁打理铺子,如今十六,王晨两家铺子的伙计没一人不识她的名字。大到外商皇商,小到杂街铺子,晨子莞皆打交道,有各种手段。
二人志趣相投,若是……
薛姨娘叹了口气,只觉委屈了这孩子。
晨子莞见薛姨娘伤心,只开口柔声道:“姨娘莫担心了,二妹也不是会多想的人。待误会说开了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