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说罢,又想起晨子清刚才那些绵里藏针的话,心中怒火烧的越甚,便要转身拂袖而去。
“我梦到三皇子了。”晨子清轻飘飘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同二十年前一样,就站在笑着。仿佛在嘲笑我们肮脏龌龊……他说我们很配,你是乱臣,我是贼子,哈哈哈哈哈……”晨子清笑出泪来,她看着皇帝,看着他的背影。
旁边的小奴婢大气不敢喘,宫中的三皇子承礼乃贵妃高氏所出,如今不过十八,圣眷正浓,宫中人都猜测他会是下一任太子。可这个三皇子不像皇后娘娘说的那个人……
突然,小宫女像想到了什么,不禁浑身颤抖,她想起来了,那个三皇子是……
小宫女呼吸急促,这算是宫闱秘事了,若日后陛下想起,说不定将在场知情人灭口。小宫女脸色惨白,她不禁看了看在大厅站着的桃白姑姑。桃白端庄的站着,头却谦卑的低着。
“晨子清,你何必如此?我说了,你要是安分守己你不会有事。”皇帝没有转过来,但他一向稳重,这句话中的怒意明显,让人一惊。
“不会有事?皇上诛了我的家人,杀了我的承德,要我自己在这世上活着,受万民一声皇后千尊。然后看着他人讥笑,骂我德不配位,骂我踩着家人的尸骨稳坐皇后之位。我得每天这样活着,每天叩谢皇恩?”
寂静,整间寝室浸满死气,小宫女吓得屏住了呼吸。皇帝长叹一声,终是离去了。
晨子清倚在床边,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桃白,把药拿过来吧。”
小宫女猛的一颤,她不敢看晨子清,视线飘到那碗她刚刚才端来的药,期待又恐惧。
桃白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泪水很快浸润眼眶。她又低下头,顺从的把药端过去。
桃白将药放在桌子上,随后便快步上前跪下,她抬起头,看着晨子清,眼中满是不舍与怜悯。
晨子清被桃白的目光刺痛,她与桃白相识三十年,一同成长,情同姐妹。如今,自己也只剩桃白这一个亲人了。
晨子清扯了扯嘴角:“宫妃自伐,累及家人。若我喝了这碗药,我又能累及谁呢。”
“扑通”一声,小宫女跪了下来,她听懂了晨子清的言中之意。可是她能怎么办呢,高贵妃拿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又如何能不从?
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大势已去,投靠高贵妃才是活命之道。当高贵妃身边的婢子将鹤顶红拿给她时,她几乎马上就答应了。
她脸面伏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皇后怎么会知道呢……她想起了皇后平日待她们的好,可是……可是那是她一家人的性命啊。
桃白泪水盈盈,伸手握住了晨子清。碰及那处冰凉,桃白再不能自抑,别过头去啜泣了起来。
晨子清安抚的拍了拍桃白:“是我累了你,让你陪我受苦好多年。”
桃白抹去泪水,哽咽道:“娘娘别这么说。没有娘娘,没有晨家,婢早就成了这世间的一缕幽魂。倒是娘娘,当年的一时糊涂,苦了这么多年……”
晨子清一下子陷入回忆,想到那红烛,喜床上的自己,还有那个,含笑的少年郎……
桃白自知食言,又不忍看着晨子清如此。她起身走到小宫女面前,小宫女将头低的更低。桃白俯视着她,问到:碗里的东西你比谁都清楚吧。是谁指使你做的,高氏,还是李氏。”
小宫女不知事情是如何败漏,颤声道:“贵妃娘娘扣了奴婢的家人,奴婢……奴婢不敢不从……”
桃白沉默片刻,冷道:“站起来回话。”
小宫女忙站起来,但因为心中实在是慌,刚才又跪久了,几次滑下。桃白拉起她的手,小宫女一愣,随即大喜。
之前晨家未被抄家时,皇后宫中奴仆三千,礼仪严苛。那时小宫女年幼,只是听那些宫女在不忙时闲聊两句,说皇后身边的那几个姑姑,属桃白最是亲和,宫女犯了小错她也只是耐心教导,并不处罚。
她这次犯了错,可实是情有可原,桃白姑姑为人亲和,也许会……
心中微动,可下一秒,她感到自己被桃白猛的拉过去,随机胸口一热。小宫女缓缓低下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在她的胸口。小宫女想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力气。
“什么东西,几条贱命,也配来脏了娘娘的眼。”桃白轻轻一推,小宫女看着桃白,那张素日温和的脸逐渐扭曲模糊。小宫女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永远失去了机会。
“桃白!”晨子清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突然出声唤道。
桃白恭敬地上前福身。
晨子清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你何必杀她,她也有苦衷。”
桃白笑道:“您是皇后娘娘,昨日是,今日也是,容不得他人作贱。凭她有什么苦衷,打错了主意,便是该死。”
更何况她要投靠的那个人,焉能让她知道那么多还活着。论折磨的手段,只会比桃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