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六月高考后的夏天,阳光耀眼地绚烂,声嘶力竭的蝉鸣攀满了树上的每一片落叶。不够热烈而平淡的高中,在最后一场考试的收卷中结束。
楚绒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站在走廊里看考生们打着伞钻入雨中,稍显迷离。
苏尧被分配到另一幢楼,考完立马来找楚绒。
“楚绒,怎么样?”苏尧没有带伞,身上被淋得半透。没顾得上衣服的潮湿,紧盯着楚绒。
楚绒回他:“应该还行。”
“什么叫还行?”苏尧急了。
这一年来,楚绒洗心革面、埋头苦干、挑灯夜战,所有人都觉得她变了一个人似的,名字在每次考后排名一段段地往上爬。
苏尧跟个老父亲似的,十分欣慰。
楚绒不知道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听不懂人话,抬步走进雨里,“还行的意思就是,还行。”
苏尧:“......”
他还有一件挂心的事,“段橪有没有跟你说他考得怎么样?昨天附加题都写出来了吗?”
“你这么关心他啊,自己去问。”
彻底放下一件事是很难的。
楚绒本来以为苏尧就是单纯地在意分数,不甘心落于人后。还是姜甜告诉她苏尧家里的事,似乎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容易。
苏尧是个不错的朋友,人傻钱多,看着心眼多,但干不出什么坏事。爱装,装好学生,装好人,可说到底,他也是。
她不知道苏尧和段橪是不是成了朋友,俩人在某种程度上倒是惺惺相惜。
苏尧把书包挡在楚绒的头顶,想要替她遮些雨,碎碎念着,“我才不问,分数下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了,我这个月不能来找你了,还得准备美国学校那边的面试。你,唉,别太想我。”
他们落于人群,话音被雨声抢去几个分贝,楚绒听得清晰,“你确定了,要去美国。”
“对啊。”苏尧举得胳膊有些酸,伸直手臂,“我有个叔叔正好在斯坦福教书,如果可以申请到,正好选他那个专业,我还挺感兴趣的。”
“那你加油。”楚绒不太会鼓励人,不过这句加油很诚心。苏尧这样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俩人走到校门口,楚绒才发现苏尧头发都被雨打得垂下来,模样狼狈,水不断往下滴。不过丝毫也没影响到他的帅气,英挺的五官下小酒窝若隐若现。
还笑得出来。
门口人很多,也很拥挤。五颜六色的伞,分不清伞下的人是谁。
楚绒看到段晓梅的身影。
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口红艳丽,穿着粉嫩的裙子,瞬间年轻许多。如果不细看,看不出如今已四十。踩着高跟鞋,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段晓梅显然没有看见她,目光一直在另一边往校门口走的段橪身上。
段橪撑着一把伞,手上拿着一把。
他一考完,就去了楚绒的考场。不过,与人潮涌去相反的方向走得艰难,晚了一步。
段橪一直跟在楚绒的身后,没有去打扰。
耐心,他一直都有。
段晓梅喊着段橪的名字,兴奋地朝他招手。
这时,楚绒觉得她好像像个好母亲了。
楚绒问苏尧:“你家长来了吗?”
苏尧向四周眺望了一圈,在远处有看到自家车的一个头,“有人来接我,不过不是我爸妈。”
“那你先走吧,我还有事。”楚绒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雨伞。
苏尧一时哑然,“你有伞不拿出来?”
楚绒递给他,“刚才忘记了,你去哪里,仅限五百米的距离可以送你一程,我赶时间。”
苏尧撑开。
伞很小,容纳两个人够呛。
在雨里,他都往楚绒那边偏去。反正身上都湿了,不差这点。
苏尧也看到了段晓梅和段橪,所以走去另一边,挡住了楚绒。
苏尧问:“你要去哪里?”
楚绒回答:“火车站。”
“那你跟我一起吧,我送你去。”苏尧带着楚绒往车那边走。
这个车楚绒并不陌生,经常来接苏尧。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她坐过几次,司机从没说过一句话,后来楚绒才知道原来是不会说。
他经常从后视镜中看楚绒,是探究的目光。
这目光让楚绒很不舒服,所以每次苏尧叫她的时候,楚绒都宁愿自己一个人坐公交。结果,也是苏尧陪着她一起。
苏尧一路都在楚绒去火车站干嘛,把她问得烦了,只能告诉苏尧是去南京。
她想去看一个人。
苏尧说:“如果我能陪着你一起去就好了。”
楚绒弯了下唇没回。
如果苏尧陪着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