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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遇到再不喜欢的人,段橪仍能一声称呼把所有情绪盖过去,但楚绒不能。她厌恶很多人,连对着一个眼神都嫌浪费情绪。习惯了无视,无视也能让她开心。
教养这东西,没有就没有吧,又不能当饭吃。
外面静了。
楚绒重新打开房门,客厅里已没了人。
能听见段晓梅卧室里传来的几声碰撞,段橪打了盆热水,正往房间里端。
楚绒跟着他进去,看他忙前忙后,一点都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段橪是个合格的儿子,最起码比她这个血缘女儿合格得多。
他轻柔地擦着段晓梅的脸,又到手。做完这些,替其掩好被子。
段晓梅嘴里反复念着几句话,楚绒听到了楚健这个名字。
楚绒没有过喝醉酒的感觉,不知道人在醉的时候,嘴里是最深的秘密还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也或许,都不是。
她靠在门框上,头偏着抵住一角。
段橪站起身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楚绒,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般委屈巴巴的模样是容易叫人怜爱的。
“关灯。”段橪端着盆子往外走。
楚绒照做,她乖乖跟在段橪身后。
看他倒完水,洗好毛巾,又走到阳台晾好。
电视机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已到了足球项目。
水杯里的感冒冲剂还有些温热,段橪让楚绒喝完。
怪不得都说小孩年纪大了就不好玩了。小时候的楚绒,不爱喝这些苦药,可她不是闹,就是讨价还价想少喝一口就等于少受一口的折磨。一口一个糖,一般一杯下去就是一包软糖。
烦人,倒也可爱。
熊博士的软糖,段橪从书包拿出来递给她。
楚绒含着嘴里的苦味,扔一颗进嘴里,快速嚼了几下,等甜味散开才展开皱起的眉头。
一颗接着一颗,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就是想这么坐一会儿。
段橪看得认真,接过楚绒递来的空的塑料袋,扔进腿边的垃圾桶,又重新把视线落在屏幕上。
等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还有一包。
段橪问楚绒:“还想吃吗?”
见楚绒转来的疑惑的目光。
他又添了一句:“糖”。
楚绒一下子笑了,笑容里有几分憨,“要!”
说完意识到刚才的模样有失平时仪态,换了个姿势避开段橪的视线。
段橪重新拿出一包给楚绒,撕开包装袋,“可乐味。”
楚绒接过,夹了一颗凑到段橪嘴边。
段橪看了她一眼,低头含下。
唇触到手指那刻,楚绒没有立即收回。
段橪若无其事地回身靠在沙发上,可惜殷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几分。他看向屏幕的视线并没有聚焦,脑中有些空白。
楚绒倒是比她镇定得多,但也只是表面上。
余温还在,嘴里的糖甜了不少。
俩人各怀心思地坐在沙发两头,没再讲一句话。
直到楚绒眼皮开始打架,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偷看了段橪一眼,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聚精会神地看着球赛。
楚绒看不懂,也不知道什么球星。她知道段橪还挺喜欢打篮球的,只是很少参加学校的球赛,或许是觉得会耽误学习。
想到放学时,顾星说的段橪要和顾思可一起上台表演,显然不像段橪能做出的事。
楚绒伸脚踢了段橪一下,“听说你元旦有表演?”
段橪看向被踢的胳膊肘,脚劲不大,不过突然,吓了他一跳。
这样的闲谈鲜少,所以他反倒将左手往她的那边伸了伸,“还没确定。”
楚绒又问:“和顾思可吗?”
段橪抬眼,算是默认。
楚绒和当事人得到确认,以为会嫉妒顾思可。可也没有,她试想了那一幕,才子佳人,倒是相配。
段橪并没有止住这个话题,反过来问楚绒:“你不上去表演个节目吗?不是会跳舞吗?”
楚绒翻身的动作停住,电视上的球赛两队之间发起了冲突,她听不见声音,只看到一方激烈的口语。
她面无表情答:“不会了。”
楚绒糊弄过去,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会不会她也不知道,或许是肌肉记忆还记得一些,或许就真的不会了。没试过,也不想试。
段橪瞧着她,刚萌生的冲动又被抑制下去。
他是个胆小鬼。
楚绒真的困了,她开始找拖鞋。
还剩半包糖没吃完,被放在茶几上。
段橪叫住她:“糖。”
楚绒知道段橪不吃甜,可也没有取,“放着吧,明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