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拾掇拾掇琴,姝儿你该知道如何做了罢?”
“你这样的姐妹也是天下少有,总让我弹弹唱唱,也不管听的人是谁,我若是想借着这事儿露脸呢,你可真是及时雨了,可在座的必是听惯了高手弹唱的,我可不愿班门弄斧!”
绿儿再三催她,玉姝只得道:“罢了,你非要我献丑,那也只好如此了。”说罢,她狠狠瞪了裴辞一眼,说:“古人有句劝世良言说得好:少吃咸鱼少口干,我可不得少吃点咸的方便我高歌一曲了!”
玉姝的弹唱虽不是出神入化,可也颇讨喜,唱了一两首曲儿后,又有人请她再弹唱几首,但玉纹火急火燎的想取而代之,她是班家五姊妹里最普通的,故而在诗书琴艺上格外下功夫,总盼着能一显身手。
于琴艺一道,玉纹其实并无天分,也无甚品味,虽说盼着露脸的念头让她勤学苦练,但也移了她的性情,让她既迂腐且狂妄,以至于不能更上一层楼,玉姝却是天真随性之人,故而虽说琴艺不如玉纹,众人听着倒是更欢喜些。
玉纹弹罢一曲,她的两个妹子并韦家的几个小姐还有几个府吏再三央着她弹些小调,以便和着调子翩然而舞,玉纹乐得被他们褒奖感激,就弹了起来。
裴辞站在这些人身旁,一言不发,心里颇恼怒就这么消磨了一晚上,并且没人愿意搭理他,他“恼怒”的太投入,以至于没瞧见韦爵爷就站在他身边,韦爵爷看他这模样,就开了口:“裴公子,后生尤爱起舞,舞之一事真真是无以伦比之妙事,老夫以为如今这风雅之地,舞便是第一风雅之事!”
“大人此言极是,还有一桩妙处便是在风雅不及之处,此事依旧兴盛。”
听了这话,韦爵爷笑了笑,又过了一会儿,他见宾离忧也在舞,便道:“贵友舞的甚好,老夫料定宾公子你也是个中高手。”
“我以为大人已是见过我献丑了。”
“正是,公子舞的极好,叫人赏心悦目,赴宫宴之时可常有此雅兴?”
“并无此事。”
“怎的在宫里也不肯屈尊?”
“我不喜舞,能免则免。”
“我料定公子在城内有宅子吧?”
裴辞欠了欠身。
“老夫心仪城中繁华,曾想过搬到城里去,却不知拙荆是否住得惯。”
韦爵爷满心盼望着答复,裴辞一言不发,这时,玉贞向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韦爵爷灵机一动,有心促成一桩“美事”,他招呼道:“玉姝丫头,怎不去舞一舞?裴公子,老夫须为你引荐一位闺秀,与她同舞,实乃人间美事,如此你必定要应下才是!”说罢,便想要携了她至裴辞面前,裴辞虽诧异极了,却也想顺水推舟,玉姝立刻退了几步,忐忑道:“大人切莫以为我来这儿寻人同舞,我并不在意此事。”
裴辞再三行礼,请她赏光,却是徒劳无功,玉姝已是拿定了主意,纵然韦爵爷出言相劝也没用。
“姝丫头舞的极好,若不能观你一舞实为憾事,且裴公子虽不甚偏爱此事,老夫料他必定愿意与你舞上一刻钟。”
玉姝笑道:“裴公子是客气呢。”
“他自然是有礼的,这殷勤想来是事出有因,能与你一舞,他自然不肯错过!”
玉姝狡黠一笑,转身离开,她并不觉得难堪,裴辞亦是如此,他欣然想着她,这时,宾二小姐见他这副模样,便走了过来,道:“我可知道你的心事了。”
“你必定不知。”
“你在想这几晚都与这些人耗在此处,实在叫人不耐烦,我与你所见略同,此处最是叫人厌烦不过,百无聊赖却又嘈杂喧闹,放眼皆是一无是处又妄自尊大之人,你若有牢骚,我且洗耳恭听罢。”
“你并未猜对,我比你料想的更欢喜些,美人明眸善睐,自然让人心旷神怡,念念不忘。”
宾二小姐立刻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上就差写着“谁家闺秀能得你这般厚爱”了,裴辞大胆道:“班玉姝。”
“班玉姝?”宾二小姐重复了一遭,道:“这也是桩奇事,你看上她多久了?冒昧问一句,何时向你道喜呀?”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早知你会道喜,妇道人家说风就是雨,才说仰慕之情,到你嘴里就成了海誓山盟,旋即又成了白头偕老。”
“嗳,倘若你这般郑重其事,我就当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了,你自会有个好岳母,她老人家必定是要跟着你安享晚年了。”
宾二小姐被自己的话儿逗乐了,裴辞的神情却是淡漠的,这神情让她以为方才他的话不过戏言,她越发的滔滔不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