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楼韫的额间已有几滴细密的汗珠子,她忍着心上不喜,终于等到杨嬷嬷说散了,她急急便要回厢房歇息,不想刚一转身便与一女子撞了个满怀。
“啊!”
说时迟那时快,楼韫发髻上那支瞧着颇为名贵的羊脂白玉簪子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截儿。
韦顷盈轻轻后退两步,她抬眸瞧了眼与楼韫相撞的女子,她正哆嗦个不停,想来是真给吓着了。
韦顷盈虽幼时养在江南,但近些年回京也参加了不少春宴,赏花宴,这女子瞧着这般眼生,想来并不是贵女圈子的。
也难怪楼韫正怒火中烧地瞪着她,那架势很是唬人。
她满面不屑地瞥了那女子一眼,后者哭的梨花带雨,模样甚是惹人怜惜,楼韫心头愈发不爽道:“我的簪子被你摔坏了,你哭成这般可怜模样做甚?”
“瞧你穿的这样寒酸,素日定然没见过好东西。这羊脂白玉簪子可是太后姨母赏赐给我的,凭你什么小门小户出身的也敢冲撞了我?你说,该怎样赔我?”
韦顷盈见那女子听到是太后赏赐时更是惧怕的不行,她死死地攥着手,啜泣道:“我,我是无心之失,绝非有意冲撞楼小主的。”
楼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冷冷一笑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光凭你一张嘴我怎么知道。但我的东西被你弄坏了,你就该想想怎么赔偿我才是正理。”
身边众小主们正议论纷纷,那女子更是羞愧地连头都抬不起来,连耳根子都染上了羞怯。
楼韫瞧着她毫无招架之力,眼角眉梢都透着洋洋得意,她大摇大摆地挥了挥手道:“这样罢,你既是赔不起这簪子,便给我磕头认错吧。如此,我便放过了你,你觉得如何?”
她话里头尽是得瑟,那女子已吓得脸色煞白,今日在这儿的诸位不论出身尚且都是锦绣宫的小主们,将来还要在宫里头过日子的。
若是她真给楼韫跪下认错了,那么这事儿便会传遍六宫,莫说脸面荡然无存,怕是时时刻刻都会受人讽笑的。
韦顷盈本不愿插手此事,但楼韫确实有些蛮横了,她略一侧目忽瞧见廊柱下头露出的一角紫衣身影。
再一思量,韦顷盈上前两步,嘴角勾了一抹恬淡的笑意劝道:“楼姐姐大人大量,今日尚且是听训的第一日,满后宫的眼珠子都放在锦绣宫呢,若是闹出什么事儿旁人听去了只怕不好,有碍楼姐姐素来贤良淑德的名声。”
“这位妹妹的确是不甚仔细了,倒不如好生给姐姐赔礼道歉一番,姐姐瞧着如何?”
许宜君出身云州,江南水乡出来的娇弱美人,家世普通,但因着出众的美貌方才被选中。
战战兢兢入了宫,昨日也未曾歇息好,因此方才便没注意到楼韫,二人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她自然知道此人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打从殿选开始便骄横的不成样子,今日她得罪了楼韫,旁人都畏惧太后和楼家无人敢替她说话。
她原本以为真的要受此折磨,脸面大失了,但幸得韦顷盈解围。现下的韦顷盈在她眼里便如同浑身散发着动人光彩的仙子一般,她生得这般美丽,心肠也这样好。
许宜君听得懂韦顷盈话里的暗示,忙擦了擦眼泪,郑重其事道:“妹妹给楼姐姐赔礼,今日之事全是妹妹的罪过,还请姐姐宽恕了我这番,妹妹定然不甚感激。”
楼韫瞧着她们一唱一和的,先是气愤,后又纳罕韦顷盈为何要帮这个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这会子心下也堵得慌,但瞧着许宜君赔罪的礼数也尽了却也说不得什么。
入宫前父母的叮嘱还言犹在耳,她冷冷地挥了挥袖子,嗤笑道:“罢了,这回便饶过你。日后可长个脑子,莫在外头招摇过市惹人笑话。”
话落她才扬长而去,看戏的众人也纷纷散了。
许宜君轻轻舒了口气,她满脸感激地望向韦顷盈,韦顷盈已留意到廊柱后头的人离开。
她本是不打算插手此事的,但锦绣宫之事便是想要遮掩着想来不消多长时间便会传了出去。
楼韫素来跋扈,仗着太后身份作威作福,阖宫皆知。而韦顷盈,作为这批秀女中唯一的出身可以与楼韫相较之人,又生了这般容貌,自然是颇惹人关注的。
她要的是温柔和善的名声,无论在哪儿,旁人只要觉着京兆韦氏送入宫的女儿性子和婉,与人为善便是了。
连着几日的礼仪教导,若不是打小经大家闺秀礼仪训练的自然觉得疲乏不堪,韦顷盈这几年在韦家过的不易,对于这些规矩礼仪也是烂熟于心,行止优雅于她是手到擒来,因此很得了杨嬷嬷夸赞。
一日众人皆散了后,杨嬷嬷嘴角带着笑意,对身旁的小宫人道:“这批新晋小主里头,倒不是我有意捧着,韦小主的确颇为出挑,不愧是韦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幼承庭训,这规矩礼仪样样不差,最紧要的是品性温良,这便有些难得了。”
小宫人弯了弯眉眼,轻笑道:“奴婢瞧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