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罪
,又者,沈家九郎还与其多方留有余地,还为其说了许多好话。他之结局也非与沈家九郎相关——”。
却不想皇帝面上更是见了怒色,抬指一叩食案道,“他与旁人留有余地,谁与他留有余地?”先皇责他是‘宋襄之仁’,此人只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回若非时机正是巧合,又遇上翟谙这个全无脑子的,他沈泽川又岂能全身而退?他要真在阁试之时,就为这等阴险手段,小人伎俩阴害得落了榜,除了名,朕还要再等多久才能将他——”。
话至此处,却见皇后掩唇轻浅地笑着,一瞬怒气全消了去,失神地看了须臾,才问,“皇后,笑什么?”。
皇后因笑道,“官家分明是担心沈家九郎,却何故那样作色上火,若是真吓走了沈家九郎,官家可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皇帝也亦笑道,“朕不过与皇后说两句气话罢了”。
“再说,他沈泽川哪有那样胆小?”又道,“现时朕还左右不得他,待过两日他当了朕的官儿,岂会容他再以这样憋足理由,来敷衍糊弄朕,朕让内官抬也得将他抬来——”
皇后抿唇一笑道,“官家这‘宠遇’,实无几人承受得住。”见官家眼色,即食了一小口糟制淮白鱼,又再缓声道,“沈家九郎还未中榜,就已是众矢之的了,这于他,终究不是什么幸事——”却只是点到为止,不再此处多言,只轻声问道,“御试的策论,官家看过了么?”。
就只五人策论,也无必要非挨到转日去看,是以将一缴进,就即看了。
皇帝一点头道,“看过了”。
皇后以手中红罗帕子轻轻揩揩嘴角道,“官家,要将沈家九郎,点入第三等么?”。
国朝故事,制科御试分五等,上二等皆为虚设,惟以下三等取人。因而三等实为一等,国朝自有制科以来,还无一人能入三等,至多只是四等。便是四等,其声名誉望也远非进士科状元所能及之。
皇后因想着,皇帝如此宠遇沈淙,想来定会将其定作三等,以示超前绝后之恩遇。只她私心以为,此举并非真的于,早即是众矢之的的沈家九郎好。因才有此一问。
却不想皇帝只一摇头,而后道,“朕与两制官已定了进士曾谔为三等,曾诤本也同为三等,却为翰林学士胡武平因其议论太过激切而驳斥,再三议论过后,遂就降为第四等。”。
皇后神色闪了闪,还是问出了口,“其中可有妾的原故?”。
此前依因臣僚上言,今岁制科参选者,唯曾谔曾诤兄弟二人,诚有大才,而制科在即,曾诤却得了寒病,如不能使兄弟二人,一同上榜,未免可惜,又非是恢复制科之初衷,因请将制科日期向后延期——举朝无人不知,他二人正是母亲族侄。
皇帝笑着摇头,“元讱、元谏二人,乃都是我国朝无出其右的旷世文星,千古奇才——”。
听皇帝如此说,又想着此二人本就盛名在外,皇后也就不再见疑,又听皇帝道,“薛代亦为第四等。韩律、沈淙同为第五等。”皇后不免惊讶道,“是沈家九郎作得不好么?”。
皇帝笑道,“这却是他自己要求的,怨怪不得朕。”。
“两制官也说其策,即便不入三等,少得也是四等,是朕‘独行其是’地将其列在了第五等。”沉默片刻,又叹声道,“他的主意,却让朕来背负这‘独行其是’‘不识贤良’的罪名,实在是可恨,可恨矣——”。
皇后恍然笑道,“难怪官家作色上火,这由头却是在这呢——”。
皇帝一笑道,“皇后,明鉴。”起身又道,“看着他们引试答卷,在御座上坐了一日,身上这骨头都僵了,皇后陪朕去御苑走走罢?”。
皇后亦起身欠欠身子道,“妾谨遵圣命。”。
皇帝因就牵了皇后的手去御苑不提。
且说沈淙将自崇政殿回到沈宅,就即托病和衣躺下,待振缨将内常侍张宪则送走了,才慢慢坐起身来,揉按着颞颥眉心,振缨进来时望见,因惊讶道,“公子是真的不适?我还以为——”。
沈淙也不睁目,“以为我在欺君?”。
振缨因将先前收起来的撒馥清远香取出来,于那绿釉博山炉中点上,“这话可说不得——”。
待至香烟自室内慢慢氤氲开来,沈淙吸嗅了少时,精神稍许清爽了些,缓慢将目张开道,“不论真实情状如何,在皇帝那里,这已是桩南山铁案了,我这罪名也是不是也是了——”。
“我看公子也不冤,敢叫天子连连吃闭门羹的,这大成朝里,只怕也就公子一人了——”
沈淙却不以为然道,“你却忘了先生了——”。
振缨连连点头,颇以为是,转而一笑道,“这样说来,我都有些替天子委屈。”半晌又笑道,“想来再过几日,公子就不必这样辛苦地托病避嫌了——”。
沈淙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半时忽问,“那翟谙,是为革却功名了?”却又不待振缨回答,“若非今日途中遇上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