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由自达
”再接着又道,“传言之中从来诲人不倦诱掖后进,直如时雨春风般的玉衡公子,想来不会拒绝我这点微末请求罢?”。
倒是一张利口。
沈淙听着不免一笑道,“定远严重了,权是相与有成、切磋琢磨罢了。”。
因就展开卷轴,一目扫视下去,将将目光收回,又有一卷再奉上,却是那孟预的,依样扫视完毕。方正抬头时,就见邹勘正从简询手中去拿他的卷轴,简询终才说得一句话,“我就不必了。”。
却还是未挣得过邹勘,又为抢过来塞到了他手里——
沈淙望着手中的卷轴,稍得一怔,抬首征询口气道,“均卿之文章,不知淙可能看否?”顿而一捧起笑道,“均卿若是不愿,淙即原样奉还。”。
一直闲静镇定的简询却因这言语举动,目中肉眼可见地闪过一抹惊色,半晌道,“你若愿看,就看。”。
此话终不算如何恭敬得体,邹勘忙再替他描补一句,“玉衡公子您莫见怪,均卿就是不会说话——”。
沈淙笑而不语,只澹然展开长轴,却非能如同前面两卷一般快速看完,而几乎是嚼字咬文般地阅看着,只因这其间所书,非如前二位是诗赋文章,而是时文策论。
而其内容,他此前还未有成熟方略的‘官褚币’,竟就为他如此系统完全地策画构拟了出来,一时想起邹勘先前说起简询乡贯时,却正是先生所言褚币盛行流通的荆湖一地,这也就难怪——
这道长策之外,还有其他好几项经世济民政策——
“这是均卿所作?”
依因觉着这般波澜老成之笔致文风,银钩虿尾之笔力书道,实在不像是这样年浅之辈所能及之,因才这般出口问道,“全皆均卿所作?”。
简询不豫皱眉道,“是”。
“不若以何人作品充作?”
沈淙也知他这一句问得不恰当,稍作歉色一笑,又问道,“敢问均卿师承何人?”。
简询仍是惜字如金般道,“阿兄”。
邹勘笑着补充道,“就是言卿大兄啦——”。
半时又问,“那我们二人的呢?”。
将才问完,那进去通传的仆役,这时却从门内出来了,快步趋前道,“沈公子久等,我家主人请您进去呢——”。
沈淙即将卷轴收起,一同抱捧着,低声道,“便让薛侍郎来评判了,淙就不在此妄言卖弄了。”。
那三人还自愣怔着,沈淙已转向那仆役道,“这三位是我之友人,不知可否与我一同进去?”。
“这——”他出来的如此之缓慢,即是与府上管事商讨着,如何才能将这三人合理应当地驱走,而不给这沈公子留下个,主人不够敬贤下士的名声。却不想他在里面稍耽误了一刻,此三人竟不知以何等媚惑言语攀附上了这沈公子,一叫沈公子以‘友人’相称不说,还且要与同他一道进去。
又怕他说不许,这沈公子再来一句,不让他们进,他也就不进去了。
其实,沈泽川无论名望如何著称显大,说白了,也不过一无官无品,无爵无位之白丁黎庶,可他背后却是整个陈郡谢氏,便不是同道之友,也犯不上得罪不是——
这可如何是好?
那仆役一时急得直是满头大汗,沈淙看出他难做,因道,“门公若是无法做主,可再禀与东台知道。”。
那仆役陪笑道,“如是,就请沈公子再且稍待,仆再去——”。
“不用去了”简询口中之话却为门内出来一人抢先说了出来,众人移目看去时,见是一华衣锦服的少年公子,又听这仆役对其‘少公子’之称呼,就知这便是薛湛之子薛休。
实则这薛休也非是薛湛亲子,只因薛湛夫妻一直无子,其兄薛沛因就将少子薛休过嗣给了薛湛。
这薛休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只看上去却是练达成熟,几步趋上前来,神色甚为端庒谨慎地执礼道,“门仆造次无状,轻忽慢待了沈公子,休于此向沈公子赔礼。”。
沈淙心下称奇,亦答拜一礼,“不妨,也是将来,不曾多待。”。
“请沈公子,及三位郎君,随休来。”
薛休说着于侧引路,一直到正堂廊下,拱手禀道,“父亲,宾客到了。”。
正在堂内负手踱步的薛湛,转身看过来,而后笑迎道,“泽川贤侄,快请进来。”。
薛湛与谢循乃是癸未年间的同年进士,只因谢循解试之后,先是闭门治学,后又出门游历,经历十余载,参与科选之时,不免就比同年都要长上一些。是以,薛湛要比谢循小上很多,其时将过而立之年未几。相应地,也并不比沈淙年长多少,总也不至长上一辈——
而此时又听其以‘贤侄’称之,沈淙便知其是要以‘同年’,而非‘年纪’论了,也就执以后生晚辈之礼折身拜过,那三位也随着拜过。
薛湛又再与沈淙交相寒暄了好几语,才像是忽而看到另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