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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屑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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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断恩绝——

是以,他每回的沉默顺从,不过是想让这一日来得更晚一些——

今日,也是一样。

可不同的是,他竟对先生产生了怨气,又为四师兄直言点破——

这后知后觉的念头,使他遽然惊出一身冷汗来,“小七”直到在四师兄的一声呼唤之中,才还过神来。

“脸色怎这样差?”

沈淙稍地一笑以示无事,再稍加平复心绪,试图去分辨那怨气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慢慢地,他似乎是知道了那因头。

翁伯以‘复’为他小字,是要他‘复’沈氏;先生以‘复’为他昵称,是要他‘复’新法。

可当他欲‘复’新法时,先生不止不支持他,还且如此争持反对——

可,另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也随之而来,从前的他,都以为先生与他拍案作色,主要是因他的‘锐意急进’,可将适才东厢房厅室间发生的一切,都细细回忆了一遍的他,忽而发觉这主要之因,或许是因后面的‘必伤其身’四字。

而先生如此作色斥责,只是气他那些几句不畏生死的浑思浑言而已——

也并非是觉这策文内容谬想天开,不切时宜,而是时机,时机还且不到。

这与他之所想,其实并无二致。

只是皇帝因要他的治安策,他就即写了出来,此次也是想着,让先生替他郢政参详。

而先生向他要的策文,是用来向朝中权要投策行卷,因以求荐引延誉,以得知己同道,亦为积累人望,交结势力。

此为人情世故之必然必要,不论他心中情不情愿,喜不喜欢,总归是避无可避,免无可免的。

若真以此道策文以为应制策文,且先不说他会不会为黜落之事,只会令新法艰难曲折,更甚者,腹死胎中,未始即终。

将还言那谭抑‘年少气盛,不达时务。’,而此时的他,却也与谭抑,无甚两样。

“还请四师兄再帮我一忙”

又附耳低声说了那请求。

夏隐怔了一怔,而后点了点头,又见其竟将才这数十篇全皆弃去,重新濡墨操笔写起来,因就问了一句,才听其笑道,“久未搦管操觚,笔下生疏,心中无策,将才只作练笔,现时开始作——”。

待得沈淙一气写出三十篇时,夏隐也将手上书册看完,依因今日用眼又是过度,强耐着昏糊酸痛看完,即捏着眉心闭上眼睛,以让那赤肿眼目,稍得一时休整。

却也不过顷刻,就又再睁眼摇头,振奋精神,复又打开一本书册,举目正要观看,即闻小师弟温切言语道,“四师兄,您再歇歇吧,莫再坏了眼目——”。

夏隐似是并不以为意,“早即坏了,并不妨事。”说着就要继续观看,沈淙因就停笔,将其眼前书册都移到另一边,“若是彻底坏了,可就从此再无法看了,四师兄直要如此么?”。

夏隐从不是个听劝的人,这一时倒也像是为这,于他至为可怕的‘后果’唬住了,竟真是依言放下书来。

沈淙虽是如此说了,却并无太多指望四师兄真能听劝。他这四师兄,其性倔犟强硬至几近拗直顽固,他事还且好说,一若涉及这书文之事,任谁都无法说动半分。

大多时候,都非是说不动,而是全无话口,甚者都无开口之机,只因他这四师兄,可非是那徒知诵书,愚鲁不晓事之学究腐儒,而是极为博闻强识能言巧辩之士,无论来人是谁,都会为他旁征博引正、义正词严地驳斥至理屈词穷、哑口无言,方得罢休。

那直如诸葛孔明舌战穷儒的横厉气势,使得塾中诸人从不敢招惹于他。

更因其脸上从不见一点笑意,倒像是从来都不会笑似的,先生因为其下了‘面冷言横、笑比河清’的判词,又在他始入师门时,就即告诫叮咛于他,万莫招他!

他也因此,在初时并不敢接近于四师兄,只却在后来发觉,只要旁人不惊扰四师兄观书作文,也不强劝四师兄不要观书作文,四师兄并不会横言于人,与他这个小师弟更是从无横言一语。

只就是不爱笑而已,与那时的他,也并无分别。

因就也再不畏惧接近四师兄,也逐渐学会了与他的相处之道。

又皆他但有任何疑难,四师兄从来都是不吝赐教,有问皆答。

更皆于塾中藏书如数家珍,于书中内容更是无所不知。但凡有问,立时就可说出藏书之处,书中大要,甚或详尽至字句页数行列,直像是他们的‘活辞典’、‘活书库’一般,可是于他省却了许多时间繁难来,他因之对其感佩交并,钦敬之忱。

就他所闻所见,四师兄之博文强辩,莫说是在他们牛溪熟,便是这大成以内,只怕也是无出其右。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以御府藏书投其所好,而延以为师备列左右以便请教。

虽是无法婉劝,还是不免担忧,因拣过一页纸,挥笔写下半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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