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经籍书
“确是很好看嘛。”莳萝盯着又再看了半晌,断然得出一个结论,“与我家娘子很配哦——”。
只这一句,沈淙就很肯定这是谢妩侍女没错了,果然与白微如出一辙。无奈地轻咳一声,转过话口道,“先生在不在?”。
“娘子您脸怎这红?”莳萝疑惑地问了一句,听见沈淙问,“先生是谁?哪个先生?”。
谢妩对着莳萝那水嫩得掐出水来的脸儿,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就是小叔——”。
莳萝‘哦’了一声,“在呀!”拽了谢妩就往西角门儿进,“这时与客在水榭弈棋呢,莳萝带你们去——”。
“先生有客?”
沈淙将想说先生若是有客,他就等会再去拜见的话,莳萝已道,“是啊!是夏殿讲,来了不多时。”。
言中‘夏殿讲’,乃是谢循的四弟子监察御史兼崇政殿殿讲夏隐夏鸣皋,也就是沈淙的四师兄。只是夏隐却更喜欢这个兼任‘殿讲’之职,也更愿意他人称呼他为‘殿讲’,而非‘御史’。
当然,夏隐也非是因为喜欢为皇帝讲说经史,只是皇帝特许其讲书毕,即可去秘阁阅读御府藏书——
沈淙闻声一笑,他将还想着带那《天宝琱玉集》四师兄呢,却不想如此之巧,竟就在这里遇上了,可却手无余物。
不过,他那平生只愿‘枕经典而卧,铺诗书而居。’的四师兄,除却诗书以外,对他事也从来都不上一点心思。
当初若非是‘藏书千万’这个诱人的条件,先生也无可能‘骗’来这个徒弟。
虽说,将一骗来,先生就后悔了。
若非先生‘苦劝’,四师兄只怕也不肯从他那枕籍斋中出来入仕为官。
这一‘苦劝’的代价,就是他老人家半生藏书,为明晃晃地‘运’走了。
望着他那从来面冷言笑比河清的四弟子,此时欢喜若狂地,将那藏书一本本,亲自搬抱上骡车——
谢循不免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嫌怨口吻道,“也不嫌累得慌——”。
这话一点用都没有,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隐驱车回了他的枕籍斋。
现在时常过来‘拜访’,所‘图谋’者,只怕也是他余下书籍——
想是如此想,却还是在来时,让其自取其便。
且说莳萝见那伙计累得都已手酸,就叫了两个小厮出来接手,又与了二十钱,将其打发走了,忽又想起道,“对了,还有一位李姓老翁。”。
沈淙几乎不用去想就知那‘李姓翁’,就是他那神踪不定的外翁林靖。他那外翁如何会在谢府的疑惑只持续了一瞬,就即明白了原由,除却此处,倒也无处可去——
好在他来时专门将那弓弩图式带上了,此时正可拿给阿翁一看,这般想着就随着莳萝引领,自西角门进到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