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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母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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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灼只是惭不能言,他这一任孀母再嫁这等荒谬绝伦之事发生,而为人戳着脊梁骨痛骂的不孝子,那还有脸再去找母亲帮忙?

刘彭氏见儿子满副惭愧绝望模样,也就不忍再出半句指责话语,只与其相互合计了一时,即在当日就将名下的普济药肆,以及庄田家宅全部典卖了出去。

尽管如此罄竭资财,却还是与那数目相差悬殊。

刘灼也是万般无奈之下,就去找行钱向质库以倍息,贷钱五千贯,凑齐数目,与县衙赔付清楚,才将妻儿赎将出来。

一从县衙出来,刘灼即将一纸‘放妻书’交与妻子,以‘不相安谐’为名,请求与妻子和离。

其子刘迈,归妻子丁幺姑。

丁幺姑犹记得,丈夫那时含泪笑着与她道,“而今以后,娘子就不再是刘丁氏,只是丁幺姑了。”。

深深拜礼,又道,“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而这句,也是丈夫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因那以后依因质库催索债利,为逼迫得实在无法的刘灼,也就步了其弟刘浥的后尘——

刘彭氏接连失丧二子,遂即一病不起,未几便就逝故。

一至此地,刘隽一脉,就只剩刘迈一人,丁幺姑因将刘迈改作刘脉,也是为刘氏保得一脉之意。

且说刘汋虽已故去,这‘债利’却无可能随他而去,所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那些索债之人因就找到丁幺姑母家。

安阳丁氏以贩鬻烧饼为营生,这生计虽小,却也薄有积蓄。

丁父因就将那五千贯偿还了,也是为寻个清净。

却不想那行钱说,此时债利已是五万贯了——

丁父便说,那是没有。

索债之人仍是日日上门,不止贩鬻烧饼的营生干不得了,就是家中都待不安宁了,最后逼得丁氏父母将田畴家宅都典卖了,却还是略无止尽。如此不过半年,不止家中窘困不堪,父母也为欺逼死了,最后就只剩了他们母子二人,一路乞讨着来了这京里——

刘妪述说的语声停顿了很久,才又以悲恸无力的声音与他们说,直到很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们所遭受的这一切,其根由都是普济药肆。

又道,只是普济药肆——

如今祥符一地,药业一行,早已是清源药肆一家独大之境地。

其不止把持行市,操纵药价,更皆假伪生药,害人性命。

而其它药肆医铺,就只能仰其鼻息才能过活——

依因清源乃是官药肆,并不应充差役。又无从前的普济药肆替他们分担,其它药铺本已因每岁科率心力交瘁;更因价格行市都为清源药肆一手操纵垄断,不论药材进出,还是客顾来往,从来都不由己身,如此之下,早已是入不敷出难乎为继——

可却连且闭店歇业不由己身,不若每岁科率药材,又向何处去收取?

职之是故,药肆之家,自缢逃亡者,时时有之,所见不鲜。

从前的普济药肆,药物方剂都是平价,又因为贫苦之人无偿看诊开方,而为乡人交口称誉。而自从转卖出去,并入清源药肆以后,就为清源药肆拿来诳害百姓,欺压同行——

百年积累起来的信望声誉早已毁于一旦。

而这时的她,不论是药肆的信誉名望,还是过往的旧怨深仇,都早已无力,亦无心去关顾。

饱经世变的刘氏老妪,心里就有一件事,为他们刘丁二氏保住这一点血脉。

她现在就只想活着,活着看着他的脉儿能够平顺长大——

可只是这样,都是难乎其难。

她欲找个洗濯之事维系生计的想法,依因她那时有反复的胸痹之疾,并无人愿意冒险雇佣她。脉儿本想以他外翁那里学来的做饼手艺,来养活他们母子,但又无钱赔付行例,也就无法开张。

而那几日又皆病势更是反复,脉儿百般无奈之下,也就不该走的路——

“都是我这半死不活之身,才害得我的脉儿如此——”

“老妪当真是该死——”

刘妪悲声说完这一句,就再忍不下去地,放声痛哭起来。

室内气息是窒息般地沉重,几人都是神色凄悯,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劝解安慰,只觉任何话语都是徒劳无力的,就只是无声地陪伴着,无声地等待着。

心里只期盼着,刘妪能通过这压抑许久的哭声,将那满腔的悲楚痛苦,稍能带出体外些许。

也不知过了过久,刘妪的哭声渐渐缓下来,又再过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来,就这样隔着浑浊的泪水,朦胧地看着他们。

那泪水就即顺着口唇两旁深细的皱纹,渗流进嘴里,一股苦涩咸味直冲心间。

若是没有她这累赘,脉儿也就不会身陷囹圄了。

脉儿是做错了事情,固然该受些惩罚,她于此实在无法可说。

她只是心中惊恸,她在这世上活了五十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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