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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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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无所安’,兼之贫窘寒伧的家境,负罪微贱的身份,之于饮食起居的认知,便只是食能果腹,衣能遮体,居则不漏而已,又则庭训谨严,言笑不苟,为人又甚为刻板迂拘,也就更无任何生活情趣可言了,除去先生阿妩,以及其上几位师兄,大约也不会有人愿意理会他了。

他之审美雅观都是为阿妩与六师兄所灌输熏染,若说六师兄只是身教,那阿妩便是言教,可谓是谆谆不倦,不厌其详,内容更是兼收并蓄,包罗万有,诸如衣饰器具、园林建筑、居室施设、名物雅玩、书画香茶、琴棋花艺、音律乐舞等等。

其中最为悉心讲究者,便是这文事,以为凡属文事由必大,礼仪必全,其中所备文具——笔则宣州诸葛笔,纸则古田玉版纸,墨则歙州李氏墨,砚则端州崔氏砚,皆为当时名品。更在观书作词之前,必得沐浴焚香,闭阁凝神,静坐思索,于闲适自得之中,仰观宇宙,心游物外——

阿妩如此,是希望他能做一些事,不是为了道义,而只是为了快乐,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阿妩希望他能快乐,仅此而已。

若说伯父是让他成为望之俨然的君子,那阿妩则是让他成为鲜活充盈的个体。

也只有在阿妩面前,他是九郎。

只是九郎。

(二)

“公子起的,怎么说呢,若是论廿二日,那还是早的,若论廿一日,已过去了,也就没什么早晚之说了——”

振缨正好进来,开口相询时辰几何,他这长随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这才知道阿妩昨日巳时二刻就已来了,是从皇后的柔仪殿直接过来的。来时见他还睡着,又见博山炉中几要燃尽的撒馥清远香,不觉心生好奇才拉了前来他处晨省的墇儿去院外调弄此香,本就深谙香道的阿妩自是很快就已学得,而本来已有清醒先兆的他就成了这炉香的试验品,效用也是显而易见的。

见他疑问未尽的目色,又笑着于他道,“谢小娘子正与小崔公子于院外调香”。洗漱过后,沈淙望着满是白袍的橱柜冁然一笑,从中取出其中一领换上。

商贾民庶不得衣锦绣,只得服皂白二色,因之他也只有皂白二色的衣服。只因他本就是个不苟言笑,清冷端肃的性子,再加通身皂服,就更显凝重厉正,与性喜素淡之服的阿妩站于一处,倒更像是她恪尽职守的侍从护卫,自那回无意从镜中睹得这等情景以后,他就再不曾穿过皂服。哪怕那之后因有人上书言说,白衫纯素可憎,类似凶服而为国朝禁服,他也唯有白衫可服。

待从室内出去,看向院外一角,绣罗青衫,缕金白裙,直将天色之碧青,杏花之粉白,集合于一身,淡雅素净至极,却又纯美明丽至极,那分不清究竟是天色,还是人色的美好景象,就这样迎面向他扑来——

沈淙从未想过,元熙四十二年暮春时节的春意,会这样热烈,这样炽盛,他的心中再盛不下,又从口角眉梢溢了出来。

那清丽明眸朝他望来,转而嫣然一笑,就在这一瞬,他脑中忽而现出一句词来,“倾城巧笑如花面,姿雅态、明眸回美盼,同心绾。”。

他自幼专事经义时务之策文,于诗文词赋所学无几,大约只够应付科考的,不比工于词赋而名闻遐迩的阿妩,也只能寻摘前人词句来描摹这时心境景象了。

他只知,这是他在这世间看过最美好的景象。

这景象有着神奇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就朝其走去,却又不敢离得太近,以免唐突搅扰了这等景象,就只在杏花树荫下立着,目光只是短短一触,就急急低下头去,却又不愿就此放弃,也不知他那偷偷抬起的眼角,有没有泄露他满心的欢喜与胆怯?

先生让他不可妄自菲薄,可如此样人在他面前,他又怎能不妄自菲薄?怎能不自惭形秽?

忽就想起当年阿妩的兄长皱眉打量他问,也不知我家阿妩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其实别说是致中兄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像他这样容貌庸庸才德碌碌,其身微贱又且暗弱无断之人,阿妩究竟为何会心仪于他?只怕是上天太过仁慈,专让阿妩下来济助他这破落户的。

不知为何却又想起眉清目朗轩朗峭峻的皇帝,又见之其与皇后情孚意合熙熙融融之状,竟不由自主将皇后的模样换成了阿妩,若是,是不是会,他正出神想着,就听一声低呼,待他反应过来时,已为飘零杏花所遮覆——

原是那猞猁不知为何攀上树去,又不知为何忽而猛踩了两下横伸出来的枝干,就此落了他满身的杏花雨,引来阿妩莞尔轻笑,便更觉狼狈惶窘不堪。

也不知为何,借故去屋内打扫的白微忽就将他的铜镜摔碎了,嚓的一声后振缨急急奔进去查看了,也无心管顾他。而墇儿的带钩忽也就坏了,拉了阿垢回屋找换新的,满院之中就剩了他与阿妩。

想了半天,开口却是一句,“阿妩,你怎来了?”,合着就不该来似的,想要再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口中结词起来,“我、我不是——”。

谢妩见其窘促模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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