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活糟蹋了

早上八点，祝颂语准时跟着导航出现在训练室外。

通过人脸验证开门的那一刻，时祺正对她在门内站着，一身黑色训练服，就像是白蓝色训练厅里的一根柱子。

他眼睛一抬，下巴锋利。

“悟性挺高。”

祝颂语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触角和翅膀，也用下巴看人：“怎么样，厉害吧！”

时祺淡淡地笑了笑：“很好，我的学生，至少得是这个水平。”

“……”

祝颂语跟在他身后进去，眼神满含刀片。

这间训练厅比祝颂语想象的大多了，一面墙是镜子，镜子对面的墙是空的，另外两面墙一面有类似攀岩的踏脚，一面是密密麻麻的孔洞。

时祺带她站定在镜子前，从上到下扫视：“所以这么长时间，你都看出自己和人类哪些区别了？”

祝颂语被这眼神看得不自在：“没有区别，我就是个正常的长了翅膀和触角的人。”

“呵。”时祺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可是你的同学们见到你的翅膀可没觉得正常。”

是的，在看到她变化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往后退，尤其是胖子，第一个发现并尖叫，直到死在她面前的时候，瞪得浑圆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情绪——恐惧。

祝颂语浑不在意地转过头：“他们不觉得正常，是因为之前没见过，大惊小怪。”

她顿了顿，迎上时祺的目光：“要我说，就不该这么瞒着，也不该让地下的这些人不见天日，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就应该接受，然后共同寻找解决办法。”

“你说得好听，人类真的能接受么？如果真的能接受，世界组织又为什么要抓你，封锁消息。”

“世界组织是世界组织，并不代表全人类。我现在都能接受，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你说自己能接受，那为什么你在看到熊二、蛇女他们的时候会那么害怕？”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见！”

“错！”时祺堵住她的话，“因为你已经不自觉地把他们当成了真正的动物。”

“......”

“可是就在你吃的饭里，有猪肉，有鸡肉，甚至变异的还有些瓜果蔬菜谷物，你觉得大家都是一类，那你在吃饭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

“......”

胃里一阵翻涌，祝颂语突然觉得恶心到想吐。

“承认吧，你之所以觉得自己还是人类，是因为你也打心底里觉得，异种不配存活吧。”

“......”

“所以你又冠冕堂皇说什么接受，人类能不能接受异种，异种又能不能接受人类，不是你说了算。”

聪明伶俐如祝颂语，竟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她打心底里不认同时祺的话，但她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无所谓，”时祺主动松下气来，“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验证这些，现在我要告诉你这里的规则。”

“首先就是昨天说到的，时刻牢记，你并不是人类，即使到地面上不可避免，也要尽量和人类保持距离，绝不可被发现身份，更不能让他们发现这里，不能带人类回来。”

祝颂语掏掏耳朵，觉得连训练都还没通过就开始讲这种冷漠的规矩为时过早。

“第二，你所有的能力，都是为了同类的安全与和平，无论在何时，不准伤害同类。”

她点点头，这个她倒是认可。

“第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量力而行。”

“第四......”

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破规矩，居然能让时祺化身啰嗦老太婆，一连讲两个小时。

祝颂语算了算，她三年来听到时祺说的话都没这一上午听到的多。

“喂，别打瞌睡了。”

时祺打了个响指，祝颂语抬抬眼皮，迷糊道：“啊……政治课结束了？”

“你的好日子结束了。”时祺一边带着她往另外三面墙走，一边说道。

祝颂语站在墙前前，时祺不知从哪拿来了一个平板，把墙上那些踏脚调整得参差不齐。

“爬上去。”

她愣了愣：“不做安全措施吗？”

“没做过，”时祺回头，笑容里带点戏谑，“怎么，你害怕？”

“我才不害怕！”

祝颂语拍拍胸脯，在时祺的注视下站上第一块踏脚。

这踏脚还是平的，只要选对了，体力能够支撑，爬上去是分分钟的事情。

五分钟后，祝颂语坐在最高的那块踏脚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时祺：“这也太简单了吧。”

时祺笑了笑：“如果训练前的准备工作都做不了，那你也太蠢了吧。”

说着，他手指在平板上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