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一)
着华丽,气度雍容,却只身一人,没有任何扈从,一时拿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家兄早已出门,归期未定,不知世子所来何事,又是如何知道家兄名讳住处?”她问。
赵元朗并不嫌茶粗淡,浅呷一口,见她素鬓白花,道:“原是小王来得唐突,没有先致拜帖。不过大孝期间,不知令兄如何出得远门?”
秦姜答:“家事耳。”
她对这位自称是北海王世子赵元朗的人心有疑虑。
青州是北海王的封地,这她知道,爹在世时,曾提起过北海王府的风光。近年来天子数次削藩,诸王景况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想不出秦蓟和王公贵族有过什么瓜葛。
纵使是那位和他暧昧不清的贵人,也应当是从京城而来,和青州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姐不必疑心,小王是世子不假,只因有要紧的事要请秦公子一叙。”见秦姜面上疑色,赵元朗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此番求见,是由邝平侯府的窦小侯爷所引荐。”
他将书信递给秦姜。
从听到“窦小侯爷”几个字,她的脑袋就开始突突地跳。
她有预感,接下来准没好事。
拆了书信,果然是窦灵犀的字迹,上面先夸耀了一番自己如何为她的事奔走牵线,如何央求锦仪公主和驸马在御前美言,希望秦蓟不要忘记他的恩情。
接下来是一大段关于北海王和赵世子的内容。
大意是北海王本分清明,但有奸人陷害,天子疑心其要谋反,希望秦蓟与赵世子合作,找出王府的奸人,还北海王一个清白。
并在信末特意言明,如果此案查得漂亮,天子甚至可以破例恢复秦蓟的官职。
这最后一句就很有意思了。
既然点名了要让天子满意,那就说明窦灵犀已将此事报于圣上。什么叫此案“查得漂亮”?
天子屡次削藩,他认为怎么样才算“漂亮”?
难道真要她耿直地证明北海王的清白?
窦灵犀这根老油条,这是要往死里压榨她。先是把她关在王陵里不顾死活,现在又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她,自己倒风清月明,还能赢得个“举荐贤才”的好名声。
气死她了。
将信收好,秦姜把烫手山芋放到一边,很抱歉地对赵元朗道:“可惜兄长的确不在家中,我也不知他的去向,此次家母亡故,兄长比我更加悲恸,实在不知他何日才回。”
赵元朗叹息,“那的确可惜了。”
秦姜勉强一笑,等他喝完茶告辞。
他很有世家公子的从容气度,盖碗轻轻拨动盏中茶叶,动作及其优雅。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他又叹息一声,“可惜小姐花容月貌,年纪轻轻便要与小王共赴黄泉。”
“……啊?”她一口没顺过来,怕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此事关系我府中上下六百条人命。”赵元朗道:“如果令兄一直不归,那小王只好把您掳回家中,迎娶做妻。待到获罪那日,您——和您的兄长,就只能陪小王一起上法场了。”
秦姜难以置信:“你……”
“哦,小王尚未成亲,请小姐放心。”
他甚至还向她很有礼貌地微笑致意。
双雁的倩影很对时机地出现在门外,娇声道:“奴婢为世子添置茶水。”
“不,他不需要。”秦姜拒绝。
北海王世子被秦姜送客至院门口。她拿起搁在门边的扫帚,维持着得体的表情和语气,“世子千金之体,寒舍太过鄙陋,无法招待。贵足不踏贱地,望世子自重,不要再屈尊降贵。”
赵元朗牵马告别,十分诚挚地相告,“两日后小王便会送来聘礼嫁衣,事急从权,小姐准备三日后出嫁便是。哦对了,院子还需清扫一下,聘礼较多,怕放不下。”
秦姜恨不得出门十里把他的脚印扫得干干净净。
赵元朗走后,双雁仍然陷在震惊、狂喜和不可思议中,“小姐!我没听错吧?北海王世子要娶您做妻!明媒正娶!三日后您就是北海王世子妃了!”
吕椒娘终于从后屋出来,问:“你与那赵世子有瓜葛?”
“一二三四五六七,”秦姜冲着他一骑绝尘的方向骂骂咧咧,“你这个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