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半步不能动。子书律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再次从怀袖口中听见这首歌。
这是燕太子为胞妹高安公主所作的歌。前尘记忆尽数被抹去之人,如何还能唱出这首歌?
夜过子时,外头雨声渐渐小了,雷鸣也不再响起。小皇上被怀袖安抚下来,困意渐起,打着哈欠躺进被窝里。怀袖扶着他躺下去,又小心地替他掖好被角,瞧着妥帖了方才起身。
等到站起身,才听先生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袖过来。”
怀袖猛地清醒,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逃一般窜回子书律身后,害怕被责骂,几乎不敢抬头。
东殿之中骤然安静下来,唯余长信灯中火舌噼啪之声。子书律侧眸看一眼怀袖,见她低头瑟缩,心头一时复杂。
夜雨几乎要停了,子书律又看向小皇上,还未开口说要走,就见缩在被窝里的小皇上,竟开口想要同自己要人。
“子书先生,”小皇上语气试探,也不敢太过霸道,“朕很喜欢先生这位书童,先生可否......”
“陛下。”
子书律即刻将他打断,面目较之先前更为冷厉:“夜雨已停,臣身上之伤还需换药,就此告退了。”
小皇上一句话被堵在喉头,又瞧着子书律的面色不敢再说,只点点头,唤了孙少监进来送人出宫。
回府的路上,寂夜之中风雨皆停,怀袖两手交叠,以从未有过的乖顺姿势坐在子书律身旁,瞧着他一脸漠色,只觉心里鼓声震天。
自出了乾阳宫,先生便一言不发。可他越是不说话,怀袖心里越是害怕。忍了又忍,眼看轿子就快到帝师府外,又觉自己若不开口解释,今夜定是睡不安慰,想了想,还是胆怯开口道:“弟子方才莽撞,还请先生责罚。”
子书律仍是不动如山,仿佛听不见。
怀袖咬咬牙,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认错的话。
“进宫之前先生再三叮嘱,弟子却一时失智莽撞行事,实在该罚。”
“先生若是不解气,弟子明日自罚誊抄十篇字帖。”
“不!二十篇!三十篇!”
“先生如何才肯消气?弟子当真不是有意的......”
怀袖好话说了一箩筐,子书律却没半点反应。等到轿子停在帝师府外,府门上的灯笼红光照进来,子书律才转头看向怀袖,双瞳被灯笼红光染彻如血。
怀袖与他对视,只觉心上似被利刃刺过一般。
子书律面上仍没有大的表情,只在一时的沉默后,低声问道:“何时学会的?”
“什么?”
怀袖听不懂,下意识反问:“先生是问什么?”
子书律眸色一沉,又道:“那首歌,何时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