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来的一匹骏马。

黄沙模糊，离得近了才看清马背上神色凛冽那人。

单手提枪红缨飒飒，赫然正是一身银甲的卫明御。

静敏手握缰绳睁大眼望着，竟然忘了身置险境，恍惚呆住了。

“伸手！”

在马匹即将倒下的刹那，卫明御眼疾手快将她接过放在身前，反手寸劲，银色的冷枪径直划破身后野狼的喉管，鲜红溅射而出。

颈间被迸溅的血液滚烫，静敏却顾不得去擦，她回头望着身后眉目冷厉的男人，心跳怦然。

但当时有多心动，后来被漠然拒绝时便有多气恼难过。

一回醉酒，静敏才从向来不着调的兄长口中得知，卫明御竟然早有婚约。

而对方正是兄长口中饶有兴趣的京都第一美人，孟与青。

生在后院中，静敏最厌恶争抢男人一事，但轮到自己才知道妒之一字如油入火，最难控制。

幸而孟与青已入皇宫为后……念及此，静敏公主微微抬头，望向高座之上一身繁复宫装的女人。

孟与青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裳，华美艳丽的红竟都遮不住她身周的冷静温和。

她微笑着同年仅七岁的蕙兰公主说着话，小公主的笑眼似乎让她舒心，便摸摸她的头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赏了。

静敏公主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

“公主喝口茶解解酒吧……”婢女连忙递过来一杯茶水。

她并不讨厌孟与青，却憎恶她的存在。

*

夜宴一直持续到了亥时，终于结束时孟与青已经头重脚轻。

她困得眼晕，回宫后由宫人服侍着漱洗过便要直接躺下休息，却听到一个小宫女道：“娘娘，周总管殿外求见。”

孟与青顿了顿，按住红笺有些僵硬的手，若无其事道：“不见，本宫乏了。”

宫女一愣，似乎为她的拒绝而吃惊，顿了顿才蹙眉说：“娘娘，周总管深夜前往怕是有什么要事，若是不见怕会……”

殿内的声音越来越静，只听得到烛火的哔剥声，小宫女的声音忐忑地越来越低，最后抿紧了唇。

孟与青慢吞吞地摘去蓝玉耳坠，轻拭了手指，不急不缓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话，奴婢梅雨。”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孟与青状无所觉：“嗯，退下吧。”

“是。”

待人匆匆退出去合了殿外屏风，红笺紧屏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上前为孟与青散了发髻，垂首至耳边低声道：“姑娘，她怕是周总管的人。”

孟与青由她慢慢梳着长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今日她把你引走后，可还发生了别的事？或是有别的人找到你？”

见红笺神情茫然，她暗叹一声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谢子灵只是恰巧才出现在那里。

“姑娘，你真的不去见周总管吗？万一惹他恼怒……”

“碍于天祥宫重修一事，周观源现在不会对我动手。”孟与青躺在床上拉好被子，“放心睡觉。”

殿内烛火摇曳，檀香淡得几不可闻。

“她真是这么说的？”周观源眯起眼，语气莫测。

梅雨的头低得更深了：“是，娘娘说她今日太过乏累……”

烛火摇曳间，梅雨似乎听到他冷笑一声，却竟然没多说什么，起身负手出了殿门。

她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对方冷戾的声音：“今夜之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梅雨急忙道：“没有没有！守夜的宫女说皇后娘娘是一个人回来的！”

周观源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周总管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