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解
這裡?」
少年面色黯然,「因為我很擔心神樂姐姐,所以就跑來了。」
「沒想到這山的霧這麼大,路又險峻,一時不小心就……」
她冷不丁問:「你平時可沒那麼禮貌。不是老沒大沒小的喊我神樂麼?」
少年一瞬間露出了受傷的表情,但連忙用勉強的笑意掩去,「抱歉。我惹你生氣了嗎?」
真是令人火大的傢伙,居然故意用琥珀的模樣想讓她放鬆警戒。
「如果自己沒辦法爬起來,那就死在這裡吧。」神樂睨著他,絲毫不為所動,「反正在奈落那裡,能取代你的人多了去。」
她轉身打算離開,對方卻有了反應。
只見「琥珀」咬著牙,抓著一邊的樹幹撐起身。移動中小腿的傷口暴露在她的視線中,正往外汩汩流著鮮血。
即便痛的冷汗直流、嘴唇發白,也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明明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琥珀,但看著這副模樣,神樂有一瞬間產生了猶豫。
「神樂,往那個方向沒辦法離開這裡。」琥珀喘了一口氣,「那邊是通往——」
「吵死了!」她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我想往哪去是我的自由!」
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但隨之而上的,是連自己也料不到的煩躁。
殺生丸的氣息真的徹底消失了。
他並沒有回到天生牙上,也沒有藏匿在其他地方,而是直接的失去了蹤跡。
雖然不知道身後的傢伙打著怎樣的算盤,但絕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她必須恢復與殺生丸的聯繫。
神樂想。
身後的「琥珀」沈默不語。看著神樂專注而若有所思的側臉,低下頭掩住了神色。
風帶走了難以察覺的一聲輕笑。
***
泥水匯成了支流瘋狂湧向下方,近乎一半的小腿肚都被貪婪的吞噬。
緊貼在肌膚表層的布料如同吸血的水蛭,帶慢動作也令行動相當不便。
在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壓迫下,神樂的意識開始昏沉起來。
時間在重複的周景下失去了意義。甚至有了「永遠也無法逃離此處」的錯覺。
唯有緊緊抓住身上的天生牙,才能讓神樂感到一絲安心。
神樂瞇起眼,眼前的影像被雨幕朦朧輪廓,然而熟悉的骨骸讓人精神一振。
她認得這裡。這正是她與天生牙相遇的骨塚!
彷彿絕望中抓住了一線生機的旅行者,神樂加快了前進的速度,莽撞的闖進了這塊領域。
奇怪的是,明明經歷了嚴重的山崩,此處的景象卻像是被什麼守護著一般絲毫未變。
耳邊出線吵雜的噪音,甚至於出現有誰在吶喊她的名字的錯覺,她卻義無反顧的跌撞著也要前行。
腳下一頓,不知是絆倒了什麼,伴隨腳跟處的一陣劇烈疼痛,神樂重重的跌進泥地裡。
有什麼就在她的眼前。
是那時斷在土中的、天生牙的刀尖。
「神樂!」
一陣肅殺之風貼著頭頂擦過。她驚愕抬頭,渾身狼狽沾滿泥濘,企圖穿透厚重的雨簾判斷目前的情勢。
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將她護在身後,竟是白夜!
從剛才就一直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琥珀」站在他們面前,臉上正保持著一種令人看著反胃的、勢在必得的淺笑。
「哈……事隔五百年,我終於自由了。」
強烈而狂躁的瘴氣迎面襲來,換做普通的人類早已命絕當場。
白夜替神樂擋下了瘴氣。神樂面色難看,但沒有露出任何膽怯。
「這全都要感謝你啊。」少年將目光投向她,「替我解除了封印!」
琥珀——不,神樂盯著樣貌已經明顯產生變化的、大概只能稱作為妖怪的傢伙,冒出一身冷汗。
她解除了殺生丸設下的封印?!
疼痛與疲倦將精神逼至絕境,反而生出了絕地的冷靜。
神樂從混沌的思緒逐漸理出一條清楚的脈絡。
果然這把天生牙矗立於此,就是為了封印住某種極為邪門的存在。
是她意外解除了封印。也許那時候,她便不該回應天生牙的呼喚。
「神樂,還能動就立刻逃。我會處理。」
「不需要。」
她撐起身體,踉蹌了一下。單薄的身子戰戰巍巍,目光卻如鷹準般捉住了獵物。
「既然我能將封印解開……」
此刻雷聲大作,神樂的臉龐在雷電的閃光中面無血色。
「就有能力再讓你回到該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