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宴席上,东道主元仁载坐正座,下座分别是太子及几位亲王。颜娇的座位竟被安排到靠近元相左边。诏王挪过来紧挨着她,逗弄狼艾九。
元仁载倒是不加避讳的频频打量颜娇。颜娇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一回头怒目圆睁,倒是吓了元仁载一跳。
可元仁载惊吓之余立马又满脸褶子的堆笑,道:“小将军可像一位故人。”
“噢?不知元相这位故人尚还康健否?”
“唉,五年前匆匆一别,不知是生是死,若还活着,也如小将军这般大了吧?”元仁载笑眯眯的道。
“若元相思念故人心切,以元相的势力大可寻他一寻嘛,说不定还有缘得见。”
“我身居高位,若把权势用在这上面,未免说我以权谋私,再说,世间缘分这种东西,单凭一厢情愿也不能如愿,有时候你不思故人,故人可想念的你紧啊。”说罢端酒,哈哈一笑。
颜娇变了神色,由刚才的笑眯眯变的眸色清冷,道:“话正是如此,可也有一句话说的正好,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元相,高处不胜寒呐!”
元仁载端酒讪讪而笑道:“不知颜小将军这个颜字是何颜呢?”
“齐州颜氏后裔。”颜娇道。
“噢,小将军还是名门之后呐,想来不是我的故人,我故人宣州的,宣纸、宣笔听说过吧?”元仁载狡猾的用言语刺激颜娇。
“我既是名门之后,小时不用功学习也是被夫子打过的。岂有不知宣纸、宣笔的来历?”颜娇回敬微笑道。
“我那位故人是宣州颜门的逆贼,他家八百三十口还未死绝,有那贪生怕死的留下条烂命,在我府里讨口饭吃。”元仁载紧盯着颜娇,不动声色的说道。
颜娇笑笑,道:“元相的故人是个逆贼,那元相还是不要找了,若寻出个牵连来,那元相不也是逆贼了吗?小时夫子常教导,卖主求荣的人不能留,他昨日为了利益可以判主,明日亦能重蹈覆辙。还望元相听我一言呐。”
“那我就多谢小将军提醒了。”元仁载皮笑肉不笑道。
“说来,我还得敬您一杯,到底大公子是在军营里出的事,也不知道大公子非要夜访那突厥王子是为何事?才遭此横祸,英年早逝啊,元相可得节哀,日后再与突厥对战,我可得手刃了那个突厥王子给大公子报仇。来,元相,我敬你一杯。”
元仁载听闻脸色彻底不好了,铁青的望着颜娇,凶狠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插在颜娇身上,他这是想起了他的大儿子尸骨未寒的横死在军营。
望见元仁载彻底垮下来,颜娇心里高兴,一拱手道:“这些歌舞甚是乏腻,不如我为大家舞一剑助助酒兴如何?”
太子等人听闻哪有不喜欢的,皆是纷纷同意喝彩。颜娇向元仁载叉手行礼,道:“不知元相可否赏长刀一把呢?”
“我家中自无长刀,小儿玩耍的长剑可是有一把,借你耍耍。”说完便吩咐了下人取来。
一位老伯取来长剑,双手奉上,元仁载指着这老伯道:“他也姓颜,宣州颜门之人。”
“颜伯啊,你看看眼前这位小将军,他说他是齐州颜氏后人,同姓颜,却不同族啊。”元仁载笑呵呵道。
颜伯回头只望了一眼颜娇,便回道:“阿郎,我足不出府多年,实在不认识这位小将军。”
“你无从认得他,给他剑吧。”元仁载吩咐道。
颜伯转身将长剑递给颜娇,颜娇紧盯着这个人,印象中他好似是大爷那边的管事。可这位颜伯却不敢抬头看她,只递了剑就退下去了。
颜娇接过长剑,随意舞了几下,她深知元相多疑,刚才言语间似是把她认出,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又再次与仇家相对而立,家人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极具的增加了她心内的仇恨,她真的想冲过去一刀抹了那狗贼的脖子,替她阿爷阿娘报仇......
颜娇长剑直直向元仁载那方向刺去,众人那是纷纷讶然,更有甚者吓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狼艾九嗅出了危险信号,直接一个猛扑窜出了诏王的怀抱,一个腾身紧跟在颜娇身后。
只差一步,真的只差那一步,颜娇就可以大仇得报了,她的内心都在为自己欢呼,为她阿爷阿娘们哭泣......
砰隆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将颜娇惊醒,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师父晏楚。颜娇明白今日她是不能如愿了,她自知又惹百里書不高兴了,便假意与晏楚对战了几招,便败下战来,屏息敛气,对着众位拱手,道:“以后这等助兴我还是不来了,在战场上杀惯了敌人,手里一攥兵器就忍不住便要动真。”
太子听闻第一个冲出来,双手紧握住颜娇的手一番安慰道:“若不如此,怎担得起正三品冠军大将军的名号。我京城男儿就是少了像小将军这样的拼搏的野性,才不堪一击。改日上表阿爷,定要让小将军为京城子弟演武,好好让他们学习学习、历练历练。”
“太子殿下抬爱了。”颜娇拜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