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探狱

萧瑾晗几乎立刻就开始准备去游说那些拥护他的大臣，而林苒芝却在天牢里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过了几日。

天牢无光，只有走廊墙上的火把摇晃着橘红色的火光，在粗粝的牢间砖墙上投出一道道黑色的栏杆的影子。

这是她来的第几日了？林苒芝靠墙坐着，脸上露出一丝虚弱又自嘲的笑。她到大周这么久，没想到还有身陷囹圄的一日。

她回想着自己在这里度过的一千多个日夜，心里不禁一阵叹息。

她从复生的第一日起就开始惶恐害怕，既怕自己不适应这个世界，更怕自己暴露于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接受她诡异的到来，她的到来不会给这里的人带来任何惊喜，只有无边的恐惧。

她缩着、躲着，不敢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费尽全力去做“林苒芝”，自以为瞒得过所有人，却终究功亏一篑。如今不仅她要做这妖女替皇帝定天下人的心，她还害得春桃命丧崇明殿。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做“林苒芝”？

她想着这些，泪水再一次滑落眼角。

春桃，你为什么这么傻？姐姐实在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忏悔。无论你为什么原因，姐姐都不会怪你，因为姐姐本就是不属于这里的幽魂，我在与不在都与你无关。

她靠在墙边无声地落泪，想着春桃，想着她的日夜，泣不成声。

忽然，牢门发出一阵颇让人不适的“吱呀”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林苒芝的眼帘。

“姐姐……”她虚弱地喊着，因为宁贤妃背对着外面的火光，她无力地睁着双眼费了好些力气才将她看清。

宁贤妃一步迈入监牢，大步走到她的身边颤声说道：“苒芝，你受苦了。”

她望着林苒芝，火光在她眼里剧烈地晃动，几欲落下泪来。

“姐姐不必担心，苒芝无碍。”林苒芝静静地看着她，挂着泪小声地说道。

“苒芝，姐姐去求了陛下，可是无论姐姐怎么求，陛下都不肯放过你，姐姐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别怪姐姐，也别怪陛下，陛下他也是没有办法。”宁贤妃边说边侧过脸去悄悄地抹泪，不忍看她。

林苒芝淡淡地笑了笑，无力地说道：“我不怪姐姐，我也不怪陛下，他是一国之君，他要解天下人的惑，定天下人的心。如今不过牺牲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诡异的女人就可以让民心安稳，换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气息微弱地说着，听不清里面到底多少无奈，又到底多少讽刺。

宁贤妃激动地转过头来低声喊道：“可你是瑾晗的妻子，陛下他就算要牺牲谁也实在不该牺牲你……”她说着说着又轻声哽咽起来。

林苒芝听着她的话，想到萧瑾晗心里涌起一股锥心之痛。她爱他，她曾经以为他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落脚点，有他在身边她终于可以摆脱那些挥之不去如阴云般的恐惧。可也正是因为她爱他，她忘却了那些委屈，也顾不上那些防备，终于让自己身陷这天牢，更因为自己害死了春桃。

她低声说道：“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我是妖女，夫君他……不该娶一个妖女做妻子。”她说完，再忍不住心中剧痛哭出声来。

宁贤妃将她揽进怀里，低声泣道：“苒芝，你不是妖女，无论你的身世如何，在姐姐心里你都不是妖女。”

她们互相拥着泣着，在对方的肩头洒下自己的泪。过了一会儿，林苒芝离开她的怀中，擦了擦泪说道：“姐姐今日是来见苒芝最后一面的吧？苒芝是不是过了年就该被祭天了？”

宁贤妃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边抹着泪边弱弱地说道：“先不说这个了，姐姐今日是特意来给苒芝送点心的，苒芝不是最爱吃姐姐宫里的点心吗？姐姐让他们做了几样，苒芝吃吃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她说着就起身转回去，从门口拎进来一个食盒。

林苒芝静静地望着宁贤妃，看着她把食盒拎到自己的面前，又接着打开，一样一样地递到自己跟前。

“好，我吃，姐姐宫里的点心是我在大周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

林苒芝说完便接过宁贤妃的点心，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她认真地吃着，没有言语也没有停顿，仿佛这些点心是这幽暗深牢里唯一的安慰。没过一会儿，食盒里的点心就被她吃了小半，她擦擦嘴上的碎屑低声说道：“我吃完了，姐姐可还有其他事？若无事就快些离开吧，否则被陛下知道，陛下会不高兴的。”

她静静地对她说，静静地望着她，目光坦然没有一丝怯懦。宁贤妃却忽然眼神闪躲起来，她看了看林苒芝，几次欲要开口，却又忍住不发一言，只是逗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去。

林苒芝这时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她轻声问道：“姐姐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事但说无妨，苒芝已经身陷绝境，没有什么事是苒芝不能接受的了。”

宁贤妃听着她的话，转头定定地望着她，犹豫了许久后终于开口说道：“苒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