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烛新
被她说中:“你猜的也没错。但是还有一条,你没说,为什么她给自己姑娘也吃。”
清波拧起两道长眉:“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魏无涯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她是想借此赖上我。”
当时孟夫人说的是,“我姑娘清清白白,在将军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儿,若要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我姑娘一辈子。咱们知道,将军是正人君子,和我姑娘没什么,可外人若是捕风捉影,知道你们中了同一味情药,必然要加以揣测。您也知道,我只这一个姑娘,别说孟家,就是她外祖家里也是疼爱的紧,吃了这样的亏没个说法,只怕闹将起来,阖家都不肯罢休,到时候将军府里的姑娘也要受连累。”
妇人间说话,擅长拐弯抹角,魏无涯竖着耳朵才能听明白,只感到处处在威胁。
魏无涯最不耐烦这些宵小伎俩,当下一甩袖子起身,毫不客气道:“魏某是粗人,夫人有话不妨直说。您家姑娘受疼爱,是在我这里住不习惯?还是缺什么短什么,或是受了什么委屈?至于您说的吃食,我反正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姑娘吃着有事,只管请医来治。什么情药热药的我不知道,鳝鱼大补倒是真的,还得多谢您想着我。”
孟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妇人间周旋起来,长袖善舞,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四六不着边的粗人。
一下气得站不住,连话都不知道从哪儿接。
魏无涯更没功夫跟她歪缠,笑着草草拱手:“魏某还有事忙,就不奉陪。日前孟大人受伤不宜挪动,屈尊在府中将养,如今既已大好,夫人若是住的不便,魏某便不多留了。”
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哪里耐烦应付孟夫人的九曲回肠,姑娘名声不能开玩笑,她也知道好歹,其实根本没让姑娘吃药,只是想以此来拿捏魏无涯,好把事情赖到乔清波身上。若是他不在意倒也罢了,他若是一味护着她,说明两人不简单,乔清波就不能留。再以姑娘吃亏但不追究为由,软硬兼施,迫着魏无涯欠她一笔,再图往后,可就又多一份成算。
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是这样的混不吝,油盐不进,根本不接茬。
孟夫人气得咬碎银牙,还不能在姑娘面前露出来,暗自开解道:夜里动静不小,不似作假,总算知道传言不可信,也不是白忙活。
清波听后咋舌:“为人父母,还能这样?”什么富贵尊卑,手段卑劣,连她都不屑。
魏无涯接口说:“所以啊,你看着一马平川,殊不知多少危机重重就在身边,我留你住在将军府还能害你吗?”
话又绕回来,但是通过他和孟夫人的事情,清波总算明白,他直来直去的性子,干脆道:“你为我好,这些我都知道,我也领你的情,承你的好意。但是你也要听我说,我虽然现在跟了你,可是无名无分,你让外人怎么瞧我,我不要你对我承诺或者怎么样,好歹先让我回铺子,别叫人家在后头戳脊梁骨骂我狐媚吧,我还想做人。哪怕图个天长地久,你也不想我坏了名声跟着你吧。”
他大为不解:“这有什么,等我忙完这阵,三书六聘抬你进门就是。”
明明是要娶她,却脱口而来,说得这么随意。清波没奢望过,也不当真,何况他还有父母在室,哪能自己做主。
只好委婉的提醒:“……那也得等你忙完再说啊,现在不还是不明不白的嘛?你公务繁忙,又得哪天才能忙完呢?不说别的,北戎细作的案子就在眼前,我不能拖你后腿,开好面馆,保证你随叫随到。”
她舌灿莲花,一脸讨好的笑意,魏无涯忽地从她话里品咂出天长地久,以退为进的意味:“看不出来啊……乔清波,你还有这个手段呢。”
清波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魏无涯自认发现她的秘密,抱臂摇头,一脸看穿她的表情,然后重新端起酒杯,和她面前的瓷碗轻轻碰了一下:“我同意了。”
他答应的太干脆,反而让清波感到不安,一箩筐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地,捡起筷子吃笋丝,不时觑眼打量他的脸色,好像真的没有生气,反而隐约带着笑容。
魏无涯乐在其中,对她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悠悠哉哉吃完酒,站到门口看雨:
“原打算明儿去禹县,看这雨下得,估计去不了了。”
清波伸头张望,廊下的风灯照着夜幕中雨丝如银针,密密扎在地上:“你去禹县,还带我么?”
魏无涯侧过身,眉眼中似乎染上雨夜的润泽,看向清波的眼神仿佛带着暧昧的水意,声音清亮,听在清波耳中,有如火烧。
“看你夜里表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