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痕沙
暗夜的油灯并不亮,昏黄朦胧的光晕,落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辉。
“我没有要跑。公主和三皇子问我想不想回乡,还给我身契和银钱,我自然是愿意的……”清波叫他看的头皮发麻,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下来。
魏无涯追问:“这就把你收买了?销毁奴籍,我也能啊,他给你多少钱?”
“二百两。”
魏无涯气得叉腰站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直咬牙:“老子就值二百两?”
看她抱窝鸡似儿的缩成一团,踢了踢她的鞋子:“行了,起来说话!”
清波蹲久了腿麻,攀着长板凳慢吞吞的挪动:“我不是见钱眼开,也没有故意要跑。外面传的那些瞎话,也不是我说的。”
“谅你也不敢!”魏无涯冷哼,暗夜中的耳廓却有些发烫。
他踢开板凳坐下来,徐徐给自己斟酒:“就算你是无心之过,但是恶果已经酿成,你就没想过要补救?”
清波连忙找补:“的确是我欠考虑,贸然离京,给了人家编排的理由,更没想到会带累将军名声,将军你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我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可这种事情……我人微言轻,有心无力,也实在帮不上忙。”
还算她有点良心,没有推的一干二净,单是现在认错态度很好,魏无涯心里总算舒坦一点。
他把盏里的酒一饮而尽,“外面传的那些话你听谁说的,听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前日来吃面的食客闲聊,我听了一耳朵。”
她不肯说,他也不勉强,甚至还笑了笑:“也罢。总归你到梁州没多久,见的人也有限,明日我派人来挨个询问,不出三五日就能审问出结果。”
清波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这、这个、为什么,你这样做,岂不更是让人议论。”
魏无涯一脸无奈,“任由流言滋生,岂不是更坏我威名。我就不信了,逮几个出头鸟打杀,还敢有人再瞎传。”
他朝清波微笑:“杀鸡儆猴,我正愁没地方下手,还得多谢你给我提供线索。”
是云花枝跟她说的这些,她不能连累人家,清波额上急出细汗,绞尽脑汁道:“将军、将军你听说我……这事儿,不好这么办,流言止于智者,你越捂他们的嘴,越坐实传闻,打打杀杀的,风言风语只会传的更快……”
她搅着手指头,搜肠刮肚,“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如换个法子,不然按下葫芦浮起瓢,还是治标不治本呐。”
魏无涯说:“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这事不同寻常,除非能有好法子根治,”一脸鼓励的看着清波,“你想想……要能想出法子还我清白,我听你的。”
“……”
这么信赖她,清波突然重任在肩,压力倍增。下意识开始搅手指头,一声不吭的咬唇思索。
魏无涯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要我说,这事儿根本无解。还是抓起来几个毒打一顿示众最直接。”
清波心乱如麻,不能连累朋友,真怕他查问,头一个倒霉的就是云花枝,不过是两人闲磨牙,因为她说漏嘴给摊上事儿,那可不得了!
怎么办呢?清波急中生智,灵光一现,突然道:“有了!”
迎着魏无涯期待的目光,她一脸兴奋:“将军与人成婚,生个孩子,就能真相大白,流言不攻自破了嘛!”
她的兴奋溢于言表,眼中如有星星闪烁,睁大眼睛望着他,一脸的兴奋期待。
魏无涯胸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勉力压住上翘的唇角,才能笑的矜持一点:“真是个好方法!”
得到他的肯定赞许,清波很开心:“对吧对吧,这样一来,谣言不攻自破,还一劳永逸,再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是。”他很给面子的附和。
真是个好主意!清波简直想要骄傲的挺起胸膛,这样一来,彻底解决魏无涯被人误解,云娘不会被连累,因为自己擅自离京带来的愧疚又能小一些,简直是一箭三雕,天下无敌的大好事!
她沉浸在解决这个大问题带来的喜悦中,只顾着乐呵,彻底忽略魏无涯别有深意的笑容。
*
月上中天,梁州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哪怕是弯弯的悬在一道悬在头顶,月华如练,也能照的清辉遍野。
魏无涯负手走在无人的城中,万籁寂静,偶尔遇到巡逻的兵丁,停下来行礼,还会点头回应:“巡逻辛苦,明日去领十两银子给兄弟们喝酒。”
来时候仿佛雪山冰雕,十丈开外浑身冷气,现在……
成宗伴他左右近十年,对他的平易近人的转变,有点不习惯,迟疑再三,还是问:“将军的烦心事解决了?”
魏无涯背着手慢悠悠的笑:“成宗啊,你大哥我,快有儿子了。”
“?”成宗脚底下拌蒜,险些栽跟头。
“什么时候?”他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