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使
忆情将李稀童夹在腋下,正待踏入传送阵,突然,东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爆响。
她举目望去,那处是猢狲的房舍。一大群浑身伤痕累累的猢狲嘶叫着狂奔而出,宛如失控的狂潮,四处乱窜。
接着,胡伯也从居所内跑出,他急促地向其余的猢狲下令,“快,快将他们追回来!”
但,哪里追得回来。
猢狲们一部分逃向了山上,一部分则在山谷中如无头苍蝇般乱窜,慌乱中撞出一片混乱。它们边逃边发出凄厉、惶恐的尖叫,尖锐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使得原本宁静的休与山顷刻间变得混乱不堪。
忆情对于猢狲的习性略有了解,它们情感丰富,感性至极,一旦受到伤害,精神便容易陷入错乱。这次被萧音残忍虐杀,受到极大的惊吓和刺激,以至于陷入了疯癫。
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猢狲的动作越发灵活,几乎无法捕捉。
就在这时,她看到李轻怒也追了出来,他手中还拿着笔。他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似乎一筹莫展。
他忽然僵住不动。
他的目光穿过一片狼藉,穿过猢狲,穿过空中掉落的紫藤花瓣,落在她身上,又落在她脚边的传送阵上。
他手中的笔掉落。
胡伯焦急的呼喊声在山谷中回荡:“傻孩子们,别乱跑啊,快回来!天君是在给你们治伤,不治伤会死的呀!”
忆情看了一眼正在转动的传送阵,将李稀童放在地上,抽下绑在他身上的三叉戟,矮身蹲下,宽大的袍袖扬起,“上来!”
李稀童活动了一下被束缚的手腕和脚腕,一时有些迟疑。
“我跑起来可能会很快,你不紧挨着我,我怕你到时追得累断腿。”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李稀童却听懂了,他双眼一亮,果断跳上她的肩背。下一刻,他只觉得视线一花,周围的景象如流星般掠过。他仿佛变成了一支离弦之箭,向前疾驰。他紧紧抱住忆情的脖子,跟随她上山,又跟着她下山。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迅猛的速度,从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休与山的角角落落跑一遍。
忆情不停地追逐狂奔的猢狲,将它们一个个捉回来,用三叉戟捆在一起,然后统统送到紫藤树下。
猢狲们仍在不停地挣扎、喊叫,试图挣脱束缚。
李轻怒瞬息移动至紫藤树下,命猢狲将灵石铺洒在地。他垂首,单腿跪地,一手拄地,另一手持着黑玉管笔,笔尖轻触地面。随着笔尖的飞舞游动,一个三丈见方的卍字光阵从地上升腾而起。
金色的光阵如同神的庇护,它的光芒柔和且神圣,将所有被伤痛和恐惧折磨的猢狲温柔地笼罩其中。它们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挣扎和喊叫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陷入梦境般的平静。
李稀童悄悄暼一眼传送阵,光芒已经减弱,很快便要消失了。谢忆情凝视着李轻怒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忘了不远处还有个传送阵在等着她进去。他咬咬唇,静静地趴在忆情背上,一动不动。
三丈治愈阵,对于忆情来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她曾经见过一次一丈治愈阵,也就那一次。在七部众界,有资格享受治愈阵的人实在太少太少。许多年前,天王曾命一位天神为战损的高阶天人疗伤,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治愈阵。
半缸蓝灵石堆出的治愈阵,不过持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熄灭。却也够了,足够猢狲们的身体恢复如初。这就是治愈阵的威力。
李轻怒从地上站起,向猢狲走去,脚下却一虚,身体晃了一晃。李稀童从忆情背上跳下来,飞快扑过去抱住李轻怒的腿,“阿爹!”
胡伯也忙走过去,扶住他,“天君?”
忆情见他脸色惨白,一身的血灵好似被抽干,只剩下薄薄的一片空壳。治愈阵对于施阵之人的血灵消耗极大,这也是它不常使用的原因之一。
李轻怒以手掌撑额,闭眼站立片刻,睁眼对胡伯道:“没事了。”他轻轻抚着李稀童的头顶,示意他松开双手。然后,走到那些猢狲面前。
它们还被三叉戟绑着,互相靠坐在地上,双眼闭合,仿佛陷入沉睡,看上去平静而乖顺。
李轻怒对胡伯道:“速去依帝山,找衷莲取一些不留符。”
虽然这些猢狲的□□伤痛已经治愈,但心灵上的创伤却难以轻易抚平。此时便需要使用寻香族的不留符,将这些猢狲痛苦的记忆消除。
胡伯飞快应了声“是”,便挑了两名强壮的大猢狲匆匆离去。
李轻怒俯腰,探手,试图将捆绑猢狲的三叉戟解下,将将触碰到它时,它却忽如长蛇急颤,倏地飞回了忆情腰间。
李轻怒只觉霎时间灵台一阵剧痛,强撑的一口气再留不住,整个人如枯竹倒落。
随后,他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膀中。
忆情将他抱起,尽量将他托高一些,避免他接触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