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重,大家纷纷都换上了和服。安生国彦安排布置了大广间,水无月流歌负责了生日宴会的歌舞,气氛热烈时,水笼清寿找出一把三味线就弹唱起了长呗,合着乐声,晴世起身手持折扇与真守一起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即兴的白拍子。爸爸浅水崇次拿着一个DV机在旁记录,所有人都扬着笑脸。
宴会最后,所有人在大广间里围成一个圈,一边唱着简练的歌,一边舞着。他们都是神社内任职的,哪怕乐理舞技不太熟练,就着节拍做动作还是能够做到的。舞至中途,深羽离了席,回来时不知从哪里折下一枝特别的椿花,选出最好的一朵别在晴世耳边。
晴世也笑着,她看着那红白交染的花瓣,问道:“这是雪灯笼吗?”
“完全没看,我也不知道。”深羽对椿花的品种并不熟悉。
谈到姐姐喜欢的椿花,身为“姐姐控”的真守飞快地横插一句:“就是雪灯笼,应该是我们刚刚经过的庭院里那棵二十年的,这株今年开的每片花瓣红多白少,像落雪一样。”
那一枝上椿花有三朵,晴世想了一下,伸手把上面留下的两朵摘了下来,挨个别在了深羽和真守耳边。拉着他们走到父亲的身边。
“爸爸,拍照,先给我们三个拍张照片!”
“好呀,来,一二!”
“起司!”
照相机闪烁着亮眼的白光,拍下的画面里,三人都别着花,笑容灿烂。
此夜无月,星满山野。
晴世乘车回到咒术高专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石灯笼里放置的蜡烛已燃去大半,余下一截歪扭的灯芯提供着最后的光亮,四周山林那样的黑,可晴世一点也不怕。她身上又开始疼了,原本提前吸食的药烟效力逐渐消退,但精神沉浸在那场恍若幻梦的宴会里,勉强忍耐着。
身上千岁茶长布衿袖子宽大,晴世就在昏暗的烛火里幽幽地唱着歌,一步一停,手掌轻拍掌心和上身的关节,走到大门的时候,她还趁兴来了一个歌舞伎《藤娘》里弯腰揽抱花穗赏花的动作,不料一抬眼,眼神和黑暗里那双震惊的狭长紫眸对个正着。
“……现在是凌晨,你不睡觉,在这里是干什么呢?杰?”晴世立即翻过身来,立在原地,这时四目相对,她虽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问了。
“我、我,我在这里等你……”夏油杰口齿突然开始打结,“等你回来。”
“……”晴世像是想到了什么,抿着唇陷入沉默。
“是《小仓百人一首》,对吧?那个信息,是阳成院的,‘仰望筑波岭,飞泉落九天。’”夏油杰如此说道。
在猜到晴世回复的是一首有关爱情的和歌时,夏油杰的心不可自抑地进入狂喜,他查到那首和歌完整的样子。相思积岁月,早已化深潭。曾经他无法明白和歌,可是在找到全首的文字时,他似乎真的能从和歌中感同身受,从高处坠落,跌入相思的深潭。
他想见到晴世,在晴世回到学校的第一时刻。
所以就在高专门口从天光明亮等到夜幕四合。
犹记得小时候学校会安排读书笔记那种作业,夏油杰翻过《小王子》,里面有一句话,在他等到黄昏看见滑入山林的太阳时跃入脑海。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但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夏油杰从来不清楚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悟和硝子都劝他回去,可他还是选择在这里等着,从一开始的满怀兴奋到焦急再到怀疑,他开始不断地思考那首和歌是否当真出自晴世之手,如果是,那么之前为何会是那样?那如果不是,又是谁在回复他呢?他希望他与晴世两人之间的事就这么单纯的属于他们二人就好,故而,他在等待中越发需要得到确认。
可他一个人从日落等到满天星辰,从深沉的墨蓝天色等到天边隐约泛起白色。
晴世踩着不甚明亮的灯影走来了,一步一停,唱着优美的歌。她的舞姿很好看,夏油杰从来都不知道晴世原来会跳日本舞,举手投足之间十分的美丽,指尖顺着动作落在摇曳的影子里,美得仿佛一场幻梦。再迟上一些,夏油杰就要从梦中惊醒,回到晴世不会喜欢他的现实里。
“晴世……”夏油杰的唇张张合合,根本不知道怎么把后面那句话说出口。
“这首和歌,是阳成院年少时思恋绥子内亲王所作,‘相思积岁月,早已化深潭。’,很动人吧?”晴世突然开口说道。
但假如夏油杰查得仔细一点,就会知道阳成院和绥子内亲王的故事,他们恋情结了果,绥子内亲王如阳成院所愿成为他的妃子,却早早离世,而阳成院也在青年时期就因精神疾病退位出家。
“那道信息,不是我发的,是深羽。”
这句话,让夏油杰垂了眼眸。那道信息,的确不是晴世发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