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不止
季福金疯了。
倒底是因为连日的高热还是因为过于沉重的事实,谁也说不清楚。
可结果就是她疯了。
陆家对季福金做得一切已经很明显了,任谁都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是害人性命,毁人清白。
性命攸关的情形下即使是季福金也不甘心做任人宰割的牛羊。
当醒来看到身边所谓的“丈夫”时,季福金冷静极了,从未有过的冷静,她一点迟疑也没有就用剪子戳进了陆栖梧的心口。
毫不犹豫。
季福金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去做了。
离开陆家并不容易,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陆家逃出来的了,只记得姑母愤怒的神情。
回到心心念念的季家后,大门并没有向她敞开,相反,父母惧怕自己。
季福金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至于孩子,也被她想法子弄掉了。
这样的孩子她不要!
眼下,季福疯了倒成了个麻烦。
好在她没有太多疯疯癫癫的样子,只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似乎还活在自己的梦里,活在自己的恐惧里。
说起来,她还是清醒的时候多,但这样更痛苦。
看她这样子,谢九珠宁愿她真的疯了的好。
顺利进城后,先要做的是寻个落脚的地方,顾绮对大月熟悉得很,但西京对他来说仍是陌生的。
和其他城池相比,这座城池显得太过年轻。
大多数月人还没有习惯离开他们的帐篷,离开戈壁和平原。
但他们的下一代却无需任何人指导,极快的适应了庆人都生活方式,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平原之上建立起城池,用四四方方的围墙将自己保护起来。
在谢九珠看来,这座名为西京的城池和毁灭前的玉京相比有些相形见拙了,远不如玉京繁华,可繁华对玉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灾难。
它的主人早已经忘记它的功能,使得它在敌军的铁蹄下显得那么羸弱,毫无自保之力。
要是荣庆公主没有生病就好了,这样先皇可能就不会被夕蜂兆迷惑建什么祭坛,更不会拆掉那三座城门了。
顾绮腿脚不方便,所以他带着谢九珠、季福金一起在城角等待顾泉去寻栖身之所、
如果不顺利的话,他们今晚露宿街头也不是没可能。
好在事情还算顺利,顾泉花了些小钱换来一处临时的歇脚处,他们暂时住在这个简陋的帐篷里。
按顾泉所说,他们最好是能够尽快找到季挽露然后带着她离开这里,所以没必要住太好的地方,谢九珠没有什么意见,一路上的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了,还能糟到哪里去呢。
他们的双手双脚上都多了很多皲裂的口子,靠近炉火时便会发痒难受。
谢九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想再麻烦顾绮了,只好拼命忍耐着。但还是被对方发现了,顾绮用盆子去外面拾了些干净的雪回来让谢九珠擦拭肿胀发痒的伤口,这才好了一点。
季福金还是老样子,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都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既然到了西京,那找人的事情也该安排了。
顾泉要救叶家人,而谢九珠只想救季挽露。
只是不知道她们都被夕蜂兆父女给关在了哪里,顾泉多番打听后,终于在一个傍晚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进到帐篷前,他先使劲拍打掉衣服上沾染的雪沫,这样进到帐篷后雪才不会融化打湿他的袍子。
虽然他不肯承认自己是月人,是夕蜂家的儿子。
可谢九珠见他换上月人都衣裳后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其实很像他的亲身父亲。
这事他不承认也不行的。
顾泉唯独一双眼睛不像父亲,而他的同胞姐姐夕蜂兰因则恰好相反。
回忆起徐夕蜂兰因的样子,虽然有些面容模糊了,但那双眼睛绝不会让人轻易忘却的,夕蜂兰因唯独眼睛像极了自己的生父,她的眸子颜色甚至比一般的月人还要淡。
像是在清澈湖水里滴入了几滴墨汁,浅浅的琥珀色里完全是澄澈的明净。
“终于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顾泉摘掉帽子丢到一边,“叶家人还是没有消息,大概是跟着崔家人一起关起来了。”
他口中随意说出的崔家人就是几个月前还高高在上的庆国的天潢贵胄。
可如今也只是阶下囚了。
菩离氏的皇帝将他们当做战利品一样分发给自己的臣子,就连太后也没能逃过此劫。
“倒是季五娘子有了些消息。”
“真的吗?”
谢九珠有些激动,季挽露被掳走这件事成了这些日子压在她心上的一块包袱。
要说她又多疼季挽露那也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