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
…”
季福金已经烧迷糊开始说胡话了。
“陆栖梧……我杀了他了,我亲手杀了他了……”
“他……他杀了我……我,我没有放过他……”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季福金忽然朝冰冷的空气中伸出双手掐着并不存在的某个人,即使失去意识也想要杀了他。
她缺少小指的右手也颤抖着想要紧紧掐住对方。
“为什么害我——”
终于,季福金身子抽搐了几下瞪大了眼睛呕出一口黑血来。
“福金!他已经死了!”
谢九珠扶住她的身子,安抚她,“你快躺下别激动!陆栖梧已经死了,他没办法再害你了!”
顾绮也见状不妙,赶紧按住了季福金,可她的力气不知为什么那样大。
“放开我!不许碰我,我要杀了你!”
季福金拼命挣扎着,好像不反抗就会失去什么东西似的。她从板车上跌落下来滚到了雪地中,不停的挣扎着身体。
“快按住她,现在已经烧得出现幻觉了!”
“我,我就按住她!我……我按不动啊!”
季福金又哭又闹的险些滚到火堆中去,好在顾泉及时敲晕了她,季福金这才没有被烧伤。
晕倒的季福金安静多了,可她的脸依旧因为恐惧和怨恨而扭曲着。
紧紧咬住的牙关诉说着她的恨意。
三人将季福金从雪里捞出来重新抬回板车上,这么一来一回,折腾得三人是筋疲力竭,更不用说是季福金了。
她恐怕才是最累的那一个。
从玉京城出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拼命的逃着,一直到现在她才算真正的睡着了。
“明天进城了,一定得想想法子不能再叫这孩子受苦了。”
谢九珠的眼泪刚脱离眼眶就被风吹成了冰,所以她不敢再哭了。
这时候为她哭泣也不是季福金想要看到的。
季福金只会愤怒吧?
就这么迷迷糊糊一直昏迷到了卯时,季福金浑身的高热竟然渐渐降了下来。
天微微明的时候,季福金也睁开了双眸。
不同于之前,这一句回她的眼底尽是清朗。
“我,做了一个梦。”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到,姑且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吧。
但一直守在季福金身旁的谢九珠却打起了精神。
“福金她不会是——”
不会是快不行了的回光返照吧?
猛地看到这么清醒的季福金,谢九珠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更多的还是担忧。
难道她真的快不行了。
可谁也不敢去惊动她,生怕吵醒了她的梦。
季福金就这么一直缓缓说着自己的梦,又或许那根本不是梦,而是季福金身上曾发生的一切。
“我梦到自己嫁给表哥了,真好啊,我一直都喜欢表哥的……可是,梦里他为什么死了呢,是因为不喜欢我吗?哪怕是做梦我也想嫁给表哥的,即使他死了也没关系的,因为我喜欢他的……”
清醒过来的季福金说着不清醒的话,她声音平缓轻柔听了便叫人喜欢,可现在她说的话却叫人欢喜不起来了。
“所以没关系的,梦里我听姑母的留在了陆家还切掉了小指头,因为我是真心喜欢表哥也是真心想留在陆家的。所以把我关起来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做很多事,一直织布我也愿意的,只要能留在陆家,成为陆凤珍的妻子。我真欢喜啊……”
季福金皱起眉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表哥也是喜欢我的吧,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喜欢姓郑的花魁娘子,他是喜欢我的所以才会入梦来和我结为夫妻的,所以梦里我才会怀有身孕,姑母知道的时候也很高兴的,她说这是梦而有子,是吉兆。还叫我不要说出去呢……”
本是无心的话,谢九珠听了却脸色难看起来。
“福金有过孩子?”
谢九珠看向顾绮,这些日子都是顾绮替季福金把脉,季福金究竟是说胡话还是怎么一回事,顾绮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见谢九珠面色晦暗不明,顾绮犹豫着点了点头,“她梳着妇人头,怀孕……怀孕也没什么问题吧,就是她说什么梦而有子……”
“这种胡话你也信!”
谢九珠才不信季氏说的什么鬼扯的梦而有子呢,这分明是有人恶贯满盈!
“孩子……我的孩子……”
季福金摸向自己平坦的肚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果然是梦啊。”
可当她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时,目光却黏在了右手上。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原来不是梦啊。”
季福金忽然狂笑起来,“骗我!都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