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18 认错

晚膳时王如意气得吃不下，北王爷几次叫人催，她也不肯出去。

阿潭拎着食盒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大公主，你行行好，吃点东西吧。你不吃王爷不会饶过我的。”

王如意：“那你就讨顿板子吧，我看上次你挨得不是挺熟练的。”

阿潭噘嘴扮可怜：“那我还不是为了大公主你的清誉生生捱下的，实则没了半条命。”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相信他！”王如意恨恨道，“从王爷到世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个有脑子的人也没……”

她突然噤声了。

在门外光明正大偷听良久的穆乾这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如意妹妹近来学得如何？”

王如意一记大白眼送过去。似是在说你在跟我说什么屁话。

“哦，不喜欢聊学习的事，无趣，是吧？”他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那聊些有意思的，妹妹想没想我？”

王如意听这话时，心道：油死你得了。

可看过去的时候，这丝鄙夷荡然全无。他眼神里透着狠戾，额间竖纹未因表情的舒展松懈半分，于是他顶着这张脸说故意挑逗的话，王如意下意识觉得……有点害怕。

“穆乾，你应该知道，你跟我的婚事是不可能的了吧？”王如意试探问道。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下的情况不同了。

那日北王爷叫穆乾过去，便是摆好了叔父的身份结结实实地给了一顿教导。毕竟在这南疆国域内，真实地位排名为南疆王大于北王爷大于怀老将军大于南疆世子，和天祈那套礼教不同，南疆弹丸之地，北有天祈，西有匪贼，谁本事大谁管天下。

“世子，你和意儿是强求不得的事。”北王爷一句话便板上钉钉。

“叔父就看不到这内里的文章？若是他日二弟长大成人取代了我，叔父觉得他会如何待你？”穆乾反问道。

“你若德行匹配，没有我的女儿我和怀老将军也会支持你，你若是德行有失，就算是有意儿，这王位也不是你的。”北王爷只同他说官话。

“叔父就忍心看那郁夫人将来作威作福？南疆若是落到二弟手上，叔父当真……”

“我再说一遍，王座和意儿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

“意儿同我……”

北王爷出声打断道：“且不说那日醉仙楼真相如何，就算是米已成炊，这事也算不得真。”

“若是如意妹妹愿呢？”

“你叔母不会同意的，她愿不愿做不得数，世子死了这条心吧。”

思及此，穆乾额头的竖纹竟然舒展了些，找王如意讨了一杯酒：“妹妹还真是让我进退两难，这么多年的感情，妹妹翻脸就不认帐了，白白让我的痴心付流水。”

王如意：“做生意就得想好了有赚有赔，哪有干赚不赔的买卖？”

“妹妹只当我是买卖？”

“你难道还把我当作其他了吗？”王如意反问。

穆乾无奈摇了摇头，认真道：“那日醉仙楼的事，如若怀老将军真要罚你，你铁了心不从，我是会说出真相救你的，你本不用这般折腾，平白受这些苦。”

王如意：“那天我跪在堂下，锁在祠堂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

“我总想着你是愿意嫁我的，只是闹些小脾气。直到祠堂着了火，我才……”穆乾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语气突然多了丝人情味儿：“在祠堂里放火，满是香油布幔的地方，你脾气倒是大，拿自己的命赌，你又何至于此？若真是不愿，到了王城有王爷王妃做主，就算是我，就算是怀老将军，也不过是让你服一时的软罢了。如意妹妹，我这话是真心的，那日若是没着火，我本也是会救你的。”

“穆乾，有件事你搞错了。”

“什么？”

“我不是会等着男人来救的女人。”王如意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时，气势义薄云天。

穆乾看着她，如同看陌生人。

王如意吐出了句真心话：“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只会害我，不会救我，我要是想活，就必须靠自己。”

“你……”穆乾难以置信，这话竟然是来自自己那头脑简单的表妹，自己当作提线木偶打算随意玩弄的表妹。

这也是他穆乾的人生：没有朋友，全是敌人，想活就必须靠自己。

他是这样在王室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父王的质疑，王后的利用，郁夫人的明枪暗箭，二弟的虎视眈眈，朝堂上分裂的派系，他似乎是没有童年的，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被迫在阿谀我诈的环境中求生。

人只分为两种：与我有用的，与我无用的。

王如意便是第一种，而今她却要变成第二种了。在穆乾的认知中，这两种人当然可以转换，可转不转，什么时候转该由他穆乾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