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
执刃殿,宫远徵跪拜在一旁,“请执刃准允我进入后山,向月公子问药解毒!”
在方才来时的路上,宫尚角已向宫远徵一一道明:此前三域试炼之时他才得知,原来这宫门除却在外的前山,还有座不为人知的后山,后山之上有花雪月三大家族,三大长老便出自其中。
月公子便是月长老之子,精通药理,如果说宫远徵是前山百年难遇的药理天才,那月公子亦可称得上天才。
进门前,宫尚角只是淡淡叮嘱了一句,“你可想好。”
言下之意宫远徵自是清楚:他是否甘愿冒着得罪执刃的风险,去救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人。
但宫远徵的答案自走向这执刃殿时便已确定了,并且用行动作出了回答。
堂上的执刃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红面阔腮,一派肃严,并未答话。
侍奉在旁的少主宫唤羽上前道:“执刃,这,此前可是未开随意进出后山的先例,后山之人亦不可踏足前山。若远徵弟弟打破了这惯例,那之后……”
宫唤羽这一言,其实道出了执刃心中的纠结之处。
跪立的宫远徵闻言,双目宛如利剑般盯向他一贯尊重的宫唤羽,不假思索:“若不是你用了我种出的出云重莲!……”
“远徵!”话未说完,便被一旁的宫尚角打断,“还望执刃和少主恕罪,远徵尚且年幼,言辞莽撞不计后果,尚角,代为赔罪了。”话毕便施手抱拳。
执刃也并无恼怒,抬手打断:“无妨。”
随后顿了片刻,似是打定了主意:“出云重莲之事,也是远徵有助在先。不过,我且问问,你所救何人,以至到这般地步?”执刃转身,盯向跪坐在地的宫远徵。
而宫远徵在听到这番话后,眼前便浮现出那张爱哭的脸。
像只兔子一样。
说不上来,可她总归和别人不同。
少年的眼神蹦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个,我必须要救的人。”
透过这股灼灼目光,执刃却又恍惚间回到了之前兰夫人生病之时……那时的他,焦急,沉重,却暗含希望。
也罢。
执刃苍重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终是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答案:
“如此,那便破了这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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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一个身着素白衣衫的翩翩公子正低头诊脉,但微蹙的眉间却扰了这份云淡风轻。
“来得太迟了……”
一个老者从旁走来,“如何?”
白衣公子起身道:“父亲。”
“若在服毒一刻钟后来,或许尚能一试,但……”
老者缓缓抚动长须:“这牵机之毒……无锋着实歹恶啊……”
“我也只能做到,让她离开的不那么痛苦了……”月公子起身,将银针扎于一处穴位之上,似是做了最后的宣判。
“不过父亲,还有一事……”
“何事?”
“这位姑娘体内似有一股经脉被封印……”
月长老闻言,便覆手探去。
半响。
月长老脸上的神色却瞬间变得惊疑:“清风心法?”
一旁的月公子不解。
“如若我没猜错,这姑娘体内,被人封印的便是早已失传的清风心法。”
“这种心法一旦融汇,便会化作一股强大的内力,只不过,她体内的这股内力,被人封印住了……”
随后,月长老那双昏花的眼瞬间变得锐利无比:“这姑娘,一定要救活!”
那可是风家!早已消失的风家!
“可是……”月公子转头看向床榻之人:方才一看父亲的神色,便知事情必不会简单。但……
二人齐齐望去,只见床榻之上,由于被施了银针的缘故,那所躺之人面容依然无恙,甚至带着安详。
但那双本交握在腹前的手,却突然,缓缓地,缓缓地掉了下去……
站在外面等候的宫远徵,这才意识到,这后山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好像突然变冷了。
但宫远徵此刻哪会管这刺骨的冻寒,他依然紧紧盯着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神决然。
巍巍山谷之间,少年的背影越显清瘦孤冷。
只是山谷的雪。
却下得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