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赋（6）

“所以，你的愿望是…”

红唇一张一合，像极了诱惑人心的美艳妖姬，扮作羊羔的饿狼。

“求求你……”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给我你的灵魂。”

“好。”

*

陈阿娇已经不知道被冠上了多少个恶毒的名声，就在众人都以为椒房殿会变天的时候，就得知皇后献上了一首《长门赋》，竟然唤起了皇帝对她最后的一丝怜惜。

她被废掉，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馆陶公主已经颓败，她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原本的她还能成为挟制馆陶的一个把柄，或者说，是一个馆陶光明正大安插入宫的好棋子。

但是执棋者已败，棋子该又如何？

《长门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借口而已，她真正需要的，是这个东西。

她真的好恨。

*

“皇后，你看看这是谁？”

刘彻那日怒气冲冲地闯进椒房殿，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群秘兵，他们手抬着一具棺材。

陈阿娇先是一怔，随之不可置信地伸手掀开了棺材盖。

“啊！”

她差点儿没有被这样一副画面吓得半死。

母亲，母亲馆陶公主以及公主府全府上上下下的三十六个人的人头。

全在里面。

她知道墙倒众人摧，只是不知道她们竟然会被杀害，也不知道会死的如此凄惨，身首异处。

这一切，不是最让陈阿娇心寒的。

她面容有些疯狂之色地拿起梳妆台上的木偶人，温柔地伸手抚摸着木偶人的脸颊，衣服。

她等不了了。

在她知道他已经死去的那一刻，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的感情在心腔中疯狂涌动。

她恨，恨自己无力。

恨这不公的世道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阿霖，我会为你报仇的。”

“你可想清楚了？”陈阿娇手里的匕首就这样“哐当”一声被面前的青衣女人打掉在了地上。

她满面的泪痕，无力地看着青衣嬷嬷站在面前，一脸的冷漠。

“你就是打算这样，为你的甘霖报仇的？”

青衣女人的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不屑一顾。

可是陈阿娇没有任何办法了，她已经失势，馆陶也已经被杀害，公主府被刘彻血洗，她已无任何的外力帮助了。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陈阿娇连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温带：“嬷嬷，你是不是有办法？求求你了，帮帮我好不好？”

往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椒房殿之主却像是个丢了玩具的孩子一般，哭的稀里哗啦的。

“你的恨意，倒是还不够浓厚。”

没听清嬷嬷嘀咕的是什么，陈阿娇“啊？”了一声，紧接着就听见一句：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想清楚后果。”

“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受！”陈阿娇赶忙回答，生怕簪娘一个反悔就让她失去这样的机会。

“好。”

“你的愿望是什么，跟我说说看吧……”

“什么愿望……我都能够帮你实现哦。”

“我的愿望是……”

*

宫中开始流言四起。

倒是卫子夫那边看上去并不着急，她还天天闲暇之余就去喝茶赏花。

卫青与霍去病皆是军功赫赫。

好似所有人都会知道椒房殿易主只是早晚的事，但是《长门赋》终究让卫子夫忍不住了。

很快，陈阿娇就看见了刘彻。

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踏入椒房殿。

还是那般厌恶的神色，就好似她是什么蛇蝎怪物一般，让人作呕。

他还揽着卫子夫的细腰，看上去像极了史书里面那些昏庸无道的君主，只顾贪图美色。

陈阿娇却并不慌张，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好似已经知道了即将面临的一切，面色中竟然还带着些许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