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赋(2)
婚期将至,十里红妆的排场着实让馆陶扬眉吐气了一会,嘱咐妆娘给女儿画个最美的妆之后便去前台会客。
印象里,迎亲这一天,男家抬著花轿,到女方的家中,经过一连串的礼节之后,由新娘的哥哥背新娘上轿,然后奔男家而去。
但她不一样,她是皇后,是国母,身份矜贵,虽然没有寻常百姓结亲时候的夸火盆坐花轿,但这阵仗可比那有气势多了。
凤冠霞帔,红妆动人。
她早早入了宫,准备了大半天的周礼,天色都开始变得有些昏暗起来。
陈阿娇悄悄掀开红盖头,其实……她还未曾见过如今的刘彻究竟长什么样,小时候是小时候,印象都不深了。
玩笑话间,被她记了三四年的便是那一句:“金屋藏娇”,没有想到,如今竟变成了现实。
嫁给表弟怎么说都是有些奇怪的,毕竟是年纪比自己小的丈夫,日后称呼都有些奇怪。
门口的脚步声传来,陈阿娇赶忙把盖头重新盖好,身板坐得直直的,手心却直冒虚汗。
刘彻刚登基半年有余便娶了皇后,大臣们纷纷庆贺“双喜临门”,却没看见高台之上的少年唇角轻蔑的弧度,明黄色的天子衮服在大臣的洗盏更酌里就像是个笑话。
他才十六,他要忍,他只能忍,他必须忍。
哪怕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够选择,他依旧要爬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方,这样,他才能拥有话语权。
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些曾经嗤笑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眼前的一双黑鞋迟迟不见动静,他好像入定了一样,陈阿娇出声道:“皇上?”
刘彻走过去,想起馆陶公主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便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忍下心中的厌恶,掀开了红盖头。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过,盖头下的少女会有这样一双清澈的水眸,清澈见底。
她生得娇美,还与窦太后长得有几分相似,看得刘彻都结巴了:“你…你怎么…长成这副模样?”
陈阿娇恼怒,一把拽下盖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她也是表姐,也不会怕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表弟。
刘彻想比小时候,长开了很多,也从跟阿娇一样高到现在比阿娇高了一个头的模样,他长得像是外祖母,更加精致漂亮些。
“说你长的……长的…”刘彻舌头打结,这一个“丑”字还真的说不下去。
“饿死我了。”陈阿娇看不下他一副磨磨唧唧的模样,径直走到桌前吃了一大口糕点之后才觉得肚子饱了那么些。
“今日你睡小榻,我睡床。”陈阿娇咽下茶水,嘴里还嚼着东西囫囵道。
刘彻回过神来,看少女旁若无人的模样,气笑了,道:“凭什么?”这就是馆陶送来监视他的工具而已,凭什么自己要对她言听计从?
“凭我是你表姐!别磨磨唧唧的了。”陈阿娇可不是什么温婉的性子,在长安城的贵女里,她还真是说一不二。
平日就如此惯了,馆陶宠着她,旁人怕她,她有什么不敢的?
陈阿娇拿过自己的红盖头就塞进刘彻的怀中,“喏,去吧。”
还未搞清楚状况的刘彻就这样被安排地妥妥当当了,一时之间竟还有些晕头转向的,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小榻前,却恍然间想起来,今天好似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自小便有些怯懦的少年,在这个时候也无法说出任何言语来反驳陈阿娇,只能自己吃了这个闷气,躺在小榻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