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之争
不能胜任了?”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皇帝却忽然想起了,自己尚为王爷之时,长子方才两岁,机灵可爱,一双眼睛随了母亲,很是讨人喜欢。他在宫中举步维艰,可是一回到家,孩子就高兴地张开双手要他抱,他亲一亲儿子脸颊就逗得呵呵直笑。那时候……那时候孩子还在,皇后也在。
现在这座冷冰冰的宫殿,看着很多人,实则没有人。他的心里远没有从前在王府时那般快活。或许人总是这样,总在渴慕自己未拥有的东西,而对近在咫尺的人却总是忽视,而今物也非、人也非,往事不可追。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眨眼,自己坐上这个位子,已经二十多年了。若是他的两个嫡子还在,这江山必定是要交到他们兄弟手中,有皇后这样的母亲,他尽管安心放手。可皇后……皇后,他也许久没有见过了。陡然一想,竟然都想不起她现在的模样了。
众人争执不下,正欲请皇帝定夺,只见他面露戚色、神情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
皇帝在往事中沉浸许久才恍然回神,挥挥手让众人退朝:“此事,容朕再想想。”
大太监高声念道:“退朝——”
众臣不好反驳,只得暂时顺着皇帝心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深人静,月盘高悬。
凌府书房的灯火亮着,门前站着十数位家丁,将院子看守得密不透风。
墙上挂着一幅西北地图,此时,凌柱正在和几位同僚商议“大事”。他神色肃穆,手指从御门关滑到郢都。
“殿下已向那边传信,待取下御门,谢麟分身乏术之时,便是最好时机……”
凌让从提着夜宵过来时,刚巧在门外听到了零星字眼,脚步一顿。
门前侍卫行礼:“公子。”
“谁在外头?”凌柱高声道。
“父亲,是我。”侍卫推开门,凌让从走了进来,将夜宵放在桌上,向在场的几个男人行礼:“父亲、各位世伯辛苦了,我来给诸位送些吃食。”
“哈哈,子赫有心了!”兵部侍郎冯知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凌尚书,贵公子是一表人才!将来不愁没人继承你的衣钵啊!哈哈哈。”
众人大笑,赞许地目光在凌让从身上逡巡。
凌柱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诸位抬举他了!他从小就是个死读书的性子,一点不会变通!唉,以后还得仰仗各位多多指教才是。”
“哎,您这话就谦虚了啊。死读书,那也比不读书强多了!你看看我家那个,顽劣不
堪,管教起来一个头两个大啊。您就知足吧。”
“是啊是啊。”
凌柱笑容藏不住,将盒子打开,端出里头精巧的小食分开他们:“我家夫人最喜欢做糕点,诸位不嫌弃的话都尝尝。”
“哎哟,夫人有心了。”
“真是有口福了。”
……
凌让从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客套,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墙壁上的地图。西北、御门关、谢麟……兵部掌管天下武官的选拔,又悉知全国各地地图兵马安排、军队调度,父亲他……
“子赫,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去歇着吧。”凌柱笑着说,“让你母亲早些休息。”
“是。”凌让从行礼,退了出去。
“老凌啊,你不打算让你儿子……”
“罢了,他心思还跟个孩子似的,告诉他也没用。我们这些老骨头走在前面,替孩子们铺平大路,也就能安心闭眼了。”
“唉,用心良苦啊。”
……
凌让从走出去许久,父亲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
用心良苦……他可曾想过,他要做的事是多么大逆不道?为虎作伥,难道就能在大事得逞之后高枕无忧了吗?焉知那人不会过河拆桥、斩草除根?……
外祖父一生光明磊落,为何父亲和姑母......他抬头看向天空,雪花纷飞,盖住了那朦胧的月亮。
怀着满腹愁绪,他脚步沉重,回了自己的院子。趁着夜色,他翻墙而出。
已是亥时初,长安城中家家亮起灯火,而那座常年冷寂的小宅子里,也燃着独属于他的一盏灯。
守在房门外的丫鬟慧心见他回来,低头行了个礼。
凌让从问了问她今日情况,得知一切相安无事,推门进去。
羊油灯安静地燃烧着,照亮并不算大的卧房,也映着灯下女子安静柔美的面容。她散着一头青丝,穿着纯白色的里衣,外头只披着一件白色斗篷,就着油灯练字。这宅子不算豪华,起初凌让从很担心她住不习惯,但四个月下来,她没叫过一声苦。
他想,还是自己对她不够了解。她不是那样娇气的女孩。
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