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上)
的谪仙人。
徐露凝没有被他的外表迷惑,她眯了眯眼,只是觉得这人好似有些眼熟。她举着茶盏,冷声道:“阁下勿要装神弄鬼,还不速速报上身份。否则,我这茶盏顷刻间就打得你头破血流。”
神秘人背过手,长长地叹息一声,歉意地苦笑道:“某是特意来找露凝姑娘的,却不想惊扰到了姑娘,是某的不是,某甚惭愧。”
这声音是……
李北辰?!
徐露凝瞪圆了眼,她的身体仿佛都僵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李北辰是如何找到这的,是否发现了寿宴上根本没有她?
徐露凝的十根脚趾都在蠢蠢欲动,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现在的她只想跑,跑到没有李北辰的地方躲着。她只要看见李北辰,就会想起别扭的自己。哎呀,真是。
但跑是不可能的。
徐露凝只好强打起精神,露出浅淡的笑意,装作与平常一样,掩饰自己方才的行为与不对劲的神情:“李公子好,应当是家丁带你来的罢。是我吓到你才是,如不嫌弃,坐会儿吧。”
说着,她就领着宗政危楼往石桌去。刚巧,石桌的两边各有一个石凳。宗政危楼坐这边,徐露凝坐另一边。
徐露凝的假笑要撑不住,为了缓解尴尬,她拿起紫砂壶,给宗政危楼倒了一杯不知是茶是汁的“葡萄浆”。顺便,也给自己倒满一杯。
宗政危楼拿起杯盏,轻轻抿了抿,就尝出了这是葡萄烈酒。再反观徐露凝,她低着个头,一心只想避开宗政危楼的视线。她不知味地饮着杯中酒,不知不觉,竟饮光了。
她悄悄抬头,竟发现宗政危楼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杯盏未怎么动。徐露凝心里一激灵,跟老鼠怕猫似的,躲闪了他的视线,说:“怎么,不好喝么?千人千味,这不稀奇。”
边说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宗政危楼本想和她说这是烈酒,想想又算了。看这模样,她应当是喜欢喝的。只是,她的酒量……
果不其然,喝完这两杯,徐露凝不知不觉地醉了。她把自己喝晕了,才敢大胆地问:“李……北辰,你来了,你还真来了。”
喝迷糊的徐露凝,迈开一大步,开始直呼其名了。
宗政危楼轻轻点了点石桌,嘴唇微勾,顺着徐露凝的话说:“是,我来给苏老太公送礼。之后,我不愿意在席间见到赵郡李氏本支之人,又想见你,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徐露凝的脸上已经飞起了两朵云霞,她托着下巴,迷离着双眼,附和地点了点头。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见此,宗政危楼不免心中一动,想问些事。徐露凝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解万分。因此,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徐露凝的拘谨与反常,只是没说罢了。
他开始试探徐露凝:“……露凝姑娘,我方才见你时,你惊讶万分,并不怎么高兴。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不欢迎我?”
“不,我想见到你,我欢迎你。”跟着本能,飞快地说完后,徐露凝捂住了嘴,打了个酒嗝。她的酒量一直不太好,两杯烈酒下肚,已然分不清楚今夕何夕了。
“李北辰……我欢喜你。”徐露凝半阖着眼,又放了个惊雷,她迷迷瞪瞪地重复着,“我可能是,真的真的欢喜你。”
“什么?”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风声,呼啸声,穿林打叶声,都戛然而止。
宗政危楼听到的,唯有徐露凝的呓语,以及他自己的心被砸中的声音。“我欢喜你”这四个字结束,眼前的徐露凝,与那道含泪但决绝的身影终于重合。
那日云京的风雨很大,她哭着笑着说了句“我欢喜你”,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大礼,骑着马就离开了。
宗政危楼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他曾经没有抓住的,那越飘越远、飞快从他手中流逝的青色衣衫以及所有与徐露凝相关的回忆。
心中久违的慌乱涌上心头,都根本不经大脑思考的,这位年轻的帝王问出了“什么”,他想再确认一遍徐露凝说的是什么。
于是他凑近了些,正当此时,徐露凝完全睁开了眼,绚烂地一笑。目光对视时,仿佛有万千星辰点缀在徐露凝的眼中。
宗政危楼正是分神之际,根本没注意到,徐露凝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面具。这面具,可真美啊。说时迟,那时快,徐露凝空着的另一只手,就这么上下抓住了宗政危楼的面具。
她用力地拽,却发现,拽不下来。徐露凝瘪了瘪嘴,有些懊恼。她呼出的气,跟羽毛似的,轻轻柔柔地挠着宗政危楼侧面的脖颈与耳垂,有些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