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逝(六)
夜色中的枫树林不同于白日的灿烂盛景,透着股阴森森的鬼气。冷夜冥扛着宋怡的尸体到达枫树林边,停住了脚步。
他自然是不怕这劳什子鬼气,毕竟他可是现任魔教教主。魔教位于仓州,坐落在无之海畔。所谓无之海,其实是一片内陆盐水湖。当然,魔教选址于此可不是因为这篇湖。其本部背靠蜀王陵,那是越朝第一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谢隐的陵墓,极为庞大和奢华,有着数不清的陪葬品。
冷夜冥自小在古墓中长大,也见多了魔教中鬼修炼化鬼魂的情景,自然不会害怕鬼气。他知道,鬼魂杀人都是有条件的,只要他不触犯禁忌,那鬼魂就拿他无可奈何。
他四处走了走,用鞋子一路用力跺着地上的土试探,终于找到了一处比较松软的地方。
冷夜冥将宋怡的尸体扔在一边,回身去取来了铲子,然后在地上开始挖掘起来。
有了上午挖坑掘尸的经验,他这次挖掘可是快了许多。不过一刻钟,地上就出现了一个足以埋葬一人的深坑。冷夜冥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将手中的铲子扔在一旁,而后将一旁宋怡的尸体扔进了刚刚挖好的坑里,几下埋上了土。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冷夜冥确认埋好了尸体,足尖一点,一个飞身跳到了一棵枫树的顶端,俯身在红叶间,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是孔承和他的两个小厮。这位二少爷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秋水落后他半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秋雨则低着头,脚步迟缓,和二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冷夜冥听到秋水发问:“少爷,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去枫树林啊?”
孔承故作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三人走到枫树林边,停下了脚步。冷夜冥大概能猜到他们打算干什么,但是他并不打算出手,只是冷眼旁观。
孔承朝秋水招招手,示意他俯身过来:“我们发现了点东西。”
秋水毫无防备地靠近了孔令。孔令在背后做了个手势,霎时间,一直默不作声的秋雨从袖中掏出匕首,快准狠地扎进了秋水的后心。
秋水:“你……呃……”
他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秋雨像被烫了一样扔掉手中的匕首,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哭出声来:“哥哥……对不起……”
孔承踹了他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压抑着怒火小声低吼:“闭嘴!你是想把人都招来吗!”
秋雨连忙止住了哭声,但是由于刹车太快,止不住开始打哭嗝。
孔承不耐烦地把他拉起来,猛拍他的背:“蠢货!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秋雨控制不住打嗝,腿软地压根站不起来,只是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孔承恨铁不成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自己来。”
他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容悦他们上午遗留在那里的铲子,便挑了一棵看起来高大的枫树,开始在底下挖坑。
冷夜冥静静地看到了一切,露出一个笑容,趁着孔承埋头挖土的时候,他悄悄跳下树,独自离开,孔承和秋雨浑然不觉。
*
林梓欣一本接一本的翻阅庄主日志,越看越是心惊。
每一本,每一本日志,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毫无例外。
他们都在怀念爱人。
不论这一任庄主是男是女,也不论他们经历是何,他们都有着相似的文字内容,那就是在人到中年时,写下了许多怀念爱人的句子。
林梓欣看着一旁快饿过劲的的孔令,想起了他的母亲。花时在生下孔令时伤了根本,缠绵病榻两三年后去世,老庄主,也就是孔令的父亲孔尚永当时不过三十出头,他悲痛欲绝,从此封心锁爱,发誓永不再娶,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锁在香案上。
这是一种……什么诅咒吗?林梓欣盘算着。每一任的庄主都会痛失爱人,又要在日志里写下那么多伤怀之语……
等等,枫树林下的骸骨!
猜测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既然花时是从那里挖出来的,是否可以猜测,其他的尸骸都是前几任庄主的爱人呢?
林梓欣沉默的有点久,孔令叫了她好几声也没收到回复,瘪了瘪嘴,作势欲哭,她这才发现自己冷落小少爷冷落了有一阵了。看着对方纯净的眼神,她怎么也无法把自己揣测的真相说出口。
罢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世界的残酷吧。
*
容悦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冷夜冥抱着胳膊,倚靠在门口,阻挡了她的去路。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有何贵干?”
冷夜冥以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迎上前来,朝她眨了眨眼睛,容悦起了鸡皮疙瘩,后退一步。
见状,冷夜冥表情一滞,一丝难以置信从他眼中划过,但他旋即调整了状态,凑近容悦,做出一副熟稔的样子:“小悦,刚才人太多,你是不是害羞了?”
容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