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福地源一朗暂停了分析——他僵住不敢动弹了。
“Sakura?”
温热的手背贴着他的侧脸,生命涌动。
双份的记忆开始融合,滴滴答答坠着雨滴的挂幡、雪夜、崛原上随风而起带沙尘的草根吹向地平线尽头,时间最初,没有阳光的地下室里,有人问——“你是谁?”
我是福地源一郎,不是【他】。
不能被【他】的记忆影响,我是…
影像从缝隙一点点钻进回忆,宛如某些爬行类生长着倒钩的爪子,勾住他的头皮,带来难忍的针刺感疼痛,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冷汗几乎湿透后背。
“Sakura?”
……
军警交握的双手发出用力过度的咯咯声,力度大到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指拧断,他抬起头,艰难的微笑,“sensei,让我安静下来。”
*
“您的名字。”
“夏目。”
“哦,哦,好的…夏目小姐。”破旧诊所的野生医生一边写着诊单,一边侧头小心打量门外。
空间高度仅一米六五的地下室诊所与高大的军警不兼容,男人站在门外向上的台阶,肩上像干枯黯淡的血痕、那样颜色的斗篷几乎将光线全部遮蔽。尽管对地下室来说,街道景色原本就不那么重要。
医生感到莫名的压抑。
为数不多的良心让他开口,“本店也受Mafia一位大人的庇佑,您真的不需要帮助……”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淹没在患者神鸦般的宁静眼神中。
奇怪的患者,被她用平和包容的目光注视,医生总是不由自主开始发呆。
三次、五次?更多?在不到半小时之内他数度走神,有时候想到幼年的自己曾经被兄长的手牵着爬上山,有时候是站在褪色的朱红鸟居之下,仰望被雨水阳光侵蚀的绳结。
回忆触发没有逻辑可言,那本来就是非常奇妙的东西。
拥有神鸦气质的患者小姐和军警走在一起,也没有逻辑。
“您要去哪里呢?”他克制不住出声问。
他其实最想问——是门外那头龇牙的野狗胁迫了你吗?毕竟,军警在他这里不算褒义词。
遗憾的是野狗没给他收到答复的机会,将人轻松带离了诊所,没花什么力气。
患者从头到尾都没表示过反抗的意思,安静跟随着前者的步伐。
*
“现在左转,笔直地往前走,任何阻拦我们的人你都可以打倒。”
医生眼中受挟持的患者小姐对身前的军警这样小声命令。
军警身上本就冷凛的气势更加迫人,木偶般向前大跨步,没有人疑心军警被额发帽檐遮挡的面容是何表情,也无人胆敢窥伺。他就像一把失去剑鞘的嗜血宝剑,毫不克制地向周围散发恶意,让所有嗅到味道的老鼠四散而逃。
尽管这具身体双目半阖,主人真正的意识仿佛沉睡。
椎名莲抱着受伤的手臂紧跟在军警身后,警惕地注视着街边的每一位行人,但凡周围有什么超出预想的风吹草动,她就会给军警下达新的应对指令。
关上大门,他们顺利回到了暂时还算安全的诊所。
“现在坐下。”
军警顺从地坐到沙发,雨御前平放在膝上,两手轻摁着。他眼眸低垂,视线中便很好的呈现眼前唯一之人。镜子会像那样,为主人诚实地反映一切。
这就是预备役们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异能,被列为禁忌的one order,仅冰山一角的能力展示。
椎名莲习惯性轻轻抚摸着小…不能说小的小弟子的脑袋。手感像专门用来对付厚毯子的棕叶毛梳,硬邦邦,还有点扎手。
“Sakura。”她轻声呼喊小弟子。
被呼唤的对象抬起头来,意识尚未完全恢复,嘴角仍旧勾出一抹笑意,放在军警凶恶的脸上极其不搭,甚至有些骇人。
“感觉好些了吗?”
不太好。
非常糟糕。
回到身体,却无法自由行动的福地源一郎如是想。
在他成功压制【他】,即将夺回身体的前一刻,或许是明白他这位福地不会对【他】这位福地的师父手软,【他】拼尽全力给了女人最后的忠告。
——“让我安静下来。”
明明是“拥有记忆以来还没使用过异能”,把“兄长说不可以使用异能”挂在嘴边的女人,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控制了他。
“Sakura?”
连称呼也如此愚蠢。
但他会包容,作为女人为他送来梦寐以求能力的报答。
他小幅度地摇头示意没关系,扶着雨御前的手也一点点收紧。
夺取one order的条件已集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