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
书房内,霍霆连本折子都看不安生,他被萧晚烦的受不了了,索性打发人陪她去放风筝,萧晚本还不愿,触及他微蹙的眉头,不自觉的拜下阵来。
江管事奉了新的茶点上来,乐呵呵道:“咱们郡主还是跟从前一样,孩子心性。”
霍霆尝了口新茶:“萧濯呢?你问问他妹妹还要不要了,我这次真给卖了。”
“咱们小王爷刚来了信,怕是郡主还是要在这多叨扰几日,”江管事帮他将桌上的折子归置好:“小王爷特意交代了,看不过眼就给卖了吧,他倒贴钱。”
“当哥的不靠谱,妹妹更不靠谱,”霍霆不再计较这一茬:“那小鬼怎么样了?”
江管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季澜插话道:“扶筝已经安置好了,倒也还算老实。另外,去南境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殿下可要一见?”
霍霆不说话,这便是要带进来见见的意思了。那人在殿内叩了一首,将扶筝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这人带回的消息和扶筝说的大致相似,左不过是她师父没了,两位叔父在南境弄权,容不下她罢了。
霍霆听完不知可否,睨向众人:“听出来哪不对了吗?”
“好歹是他们扶家的血脉,因何容不下她?”季澜道:“若是他扶筝微不足道便也罢了,他们扶家总还不至于少他口饭吃,可是那日的情况,分明是要赶尽杀绝呀,难不成扶筝做了什么事惹得两位叔父忌惮?可这么一来又说不通了,照那日他被人追杀的情景看,若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怕也不至于落得个无家可归。”
“爵位,”那暗卫解释道:“原岭南节度使身故后,皇上和太后分别扶植了扶筝的两位叔父在南境分庭抗礼,但殿下知道的,皇帝和太后内斗多年互不相让,这爵位便迟迟未定,最后还是扶筝的那位师父抓住了机会提出了父死子继一说,皇上和太后两厢争执不下又反驳不得,只能推脱等扶筝成人再承袭爵位。”
这事霍霆略微听过那么一些,当年岭南和龟锡人交战,落于下乘,几次三番上书朝廷请求派遣援军,但皇帝忌惮岭南势力,巴不得龟锡替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是以数次借口推脱,最后也是老天开眼,龟锡老汗身故,内部因争王位闹的不可开交,岭南五府经略使扶脩抓住了机会趁势反击,龟锡大败,只是岭南一族的势力愈发的不容小觑了。
永治帝也没想到龟锡这么不经打,想起之前岭南请求朝廷派遣援军的事也是尴尬,为了安抚扶脩,开恩提拔扶脩为岭南节度使,只是这位新上任的节度使也是个福气薄的,二十八岁英年早逝。扶家人在岭南根基深厚,颇得民心,扶脩又是为朝廷战死,永治帝也不好派遣京官管理岭南事务,是以就扶植了扶瀛暂代岭南事务。
只是岭南这块肥肉,是个人都想插一手,太后又哪里肯依,顺势便提拔了扶佑与之分庭抗礼,这两位这些年可真是把岭南折腾的乌烟瘴气。
这么一来便说的通了,父死子继后面可还有个兄终弟即呢,扶筝若是不出事,那她的二位叔父恐怕不能名正言顺的承袭爵位,她刚没了师父失了依仗,也难怪那两位会挑在这个时候动手。
至于她女扮男装,霍霆原以为她故弄玄虚图谋不轨,可那若是她师父为了替她保住爵位的权宜之计呢?
霍霆又问:“她的那位师父什么来历?”
“据传是节度使夫人的表兄,”那暗卫据实而言:“那老头脾气怪怪的,无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教养扶筝的这些年,一方面恨不能掐死了他,另一方面又确实安安稳稳的将人拉扯到这么大,把扶筝丢在府里不管不顾的是他,可是这么多年真心为她考虑的也只有他。扶筝小时候高烧不退,一条小命险些交代了,他的那些叔父伯母冷眼旁观,还是他师父从鬼门关将人拉出来的。”
霍霆略微有些动容:“她母亲呢?为何是她师父一直在照料?”
“节度使身故不久,扶夫人追随他去了。”
“丢下襁褓中的奶娃娃去殉情?”霍霆的声调不高不低,不知是惊愕还是旁的什么情绪。
生父早逝,生母也毅然决然的选择舍她而去,叔父伯母没一个盼着她好的,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竟还是个疯疯癫癫的。霍霆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竟生出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眸中不带任何情绪,只淡淡道:“这人,我要了。”
“心软了?”乔韫舟调侃道:“都说了不让你去查的非要去查。”
“孤有什么好心软的?她扶筝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与我何干?”霍霆兀自道:“孤在南境需要安插人手,她刚好合适,仅此而已。”
“他一个被自己叔父追杀连家都回不去的人能帮上你的忙?”
“孤就当留着她给皇上太后添堵怎么着?”
乔韫舟还要抬杠,被季澜拿胳膊撞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心里犹在嘀咕:“本来就是心软了还不让人说。”
澄园地处偏僻,可是防备却算不上疏忽,扶筝颇费了番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