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如真似幻

竟然不睡觉也要找。

可是这诅咒是下在她身上的，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眠鸢绕过书架时才发现有一盏长明灯灭了，她瞥了一眼，没在意，径直朝着江辞之走了过去。

江辞之侧头一抬眼，眠鸢已经捧着酒壶轻轻靠在了眼前的书架上。

“既然你铁了心不睡，那我们就来聊天吧。”

江辞之收回视线，手中翻过书页，“想知道什么就问。”

夜半子时，更深露重，人心里一静，果然就会好说话些。

眠鸢将手中的酒壶打开，轻嗅一口桂花香气，抬头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入喉间，吞咽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她咂咂嘴，开口问：“江辞之，你来北斗仙府有四百年了吧，有没有听说过我娘的事？”

江辞之眼皮一掀，侧头看她。

还敢提四百年。

四百年前，洞天石扉门口，若不是念着沈弦那点情，他早就已经将她送进冥界去做孤魂野鬼。

敢当着他的面杀修士挖金丹，她还能活着，只能说是福大命大。

“在我来玄天境之前，落霞仙子就已经仙去了，我对她无甚印象。”

“哦，你也不知道啊。”

“那看来这世上没人知道了。”眠鸢又喝一口酒，侧脸轻轻贴着书架，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江辞之，我好想我娘。”

阵阵酒气传来，江辞之感到有些头疼。

“死而不亡者寿。”他屏了屏呼吸，声音浅淡：“有北斗仙府的记载，有你的想念，她便仍有神魂存在于这世上，不算彻底消亡。”

江辞之难得有些好脾性，眠鸢忍不住追问：“那斩虚道君有没有过特别想念的人？”

“未曾有过。”他几乎未经思考，答的斩钉截铁。

“生死气化，顺其自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于我来说，想念是最无用的事，人各有命，再想念也不可能成为一体，不如走好自己的路。”

光是走好自己的路就已经十分艰难，又何来时间想念。

上清宗那些人的脸，他几乎已经都忘了。

他记得的，只有前山那些整整齐齐的坟墓和灵牌，它们安静、悲凉、没有生气，比冬日积厚的深雪还要死寂。

然而时间是一场无情的雨，再厚的冰雪也终将被冲刷殆尽。

太久了，久到就连他始终想要找到的义父，他对他的印象都已经开始变淡。

但他们，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刻骨铭心的提醒着他，道法一日不复兴，这个世上就会有无数的道门弟子继续无辜惨死，无数个上清宗不断重复悲剧。

一声哼笑，江辞之回神。

眠鸢笑的起劲：“薄情寡义就薄情寡义，还非要说什么顺应自然。连想念的人都没有，依我看，你这个人活的没滋味。”

“谢谢夸奖。”江辞之泰然点头。

薄情寡义有时候并非坏事，而修神者活的太久，本也无需日日都有滋味。

藏书阁又寂静下来。

江辞之重新开始翻书页，耳边却不断传来眠鸢小口喝酒的声音。

良久，他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伸手按住了眠鸢又要抬起酒壶的手，眉心紧拧：“别喝了，我头疼。”

“你居然真的这么讨厌酒。”眠鸢上下打量着他，将酒壶轻轻从江辞之手下收回来，“告诉我你一下午都在房间里干什么，我就把酒壶塞子塞上。”

“你很感兴趣？”江辞之合上书籍，眼神微凉，答的却直白：“我在试青冥渊钥石。”

眠鸢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抿抿嘴唇，矫揉造作的摇了摇手里的酒壶，示意他继续说。

“先前在北斗村，刘招娣身上那股非妖非魔的邪血一出现，我的心脏便会发疼，与此同时，青冥渊钥石也会发烫。”

“我突发奇想，想试试我心口的血是否也能让青冥渊钥石发烫，只是如此血腥之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我自然只能回房间。”

“特此解释，以免让你误解我在房间里绣花，或别的什么。”

江辞之声音平静，眠鸢却被他说的话给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这一下午，你是在房间里……割心？”

“阿鸢师侄言重了。”

“无需割心，只是在心口浅浅切一道口子。”江辞之发出一声轻笑，“否则我如何与你在此说话。”

在眠鸢怪异的眼神中，他又开口：“你猜结果是什么？”

眠鸢摸摸下巴：“你的心口血能让青冥渊钥石发烫？”

“嗯，不单单发烫。”江辞之拿过她手里的酒壶和塞子，在她眼前将酒壶彻底堵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还会……发光。”

眠鸢的眼神有些冷下来。

江辞之与青冥渊究竟有什么联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