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步

研究员走后，方玉戴上手套从盒子底层取出两支针剂，里面装的是酒“烟雾”的药用版本，是适用范围很广的麻醉剂。

两针打入，陈姿很快入睡，方玉则和睁着眼睛的艾对峙。

五分钟、十分钟……

“……”方玉呆滞，“你怎么还不睡？”

怎么解释比较好……

艾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怎么说，神之乡的子民虽然和人类的躯体相近，体内构造也差不多，大脑、脑域、心脏、血管、骨骼什么的都没什么差别，但实际上艾的脏器都是摆设。

虽然血会流，心脏会跳，大脑会运转，也会饿、会困、会痛，可其实没有这些艾也能够活着，躯体不过是容纳灵魂的容器，容器的模样取决于自然与血肉母神的创造权能。

她左思右想，最后闭上眼，试图回想昨夜在烤肉店天台上看到的那个红发男人和自己许许多多的噩梦。

思绪在她脑域里涌动，痛苦与过往像是墨水在污染她的灵魂。

血腥味在她口腔内踱步，最后又被她用力吞了下去，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方玉尽管奇怪，但还是松了口气。

实验稳步进行。

艾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神色疲惫的方玉。

“实验还顺利吗……？”艾接收到了方玉微妙的眼神，她侧头看陈姿，却发现陈姿不在躺椅上。

“呵呵……”方玉诡异地笑出声，他站起身，疲惫地招手让人进来把艾的监控芯片拆了，然后让艾自己到外面去看实验记录，他暂时不想解释。

镜子屋之外站着不少研究员，人们站在门口夹道两侧对她行注目礼。

一面灰白色的墙上，这整面墙都是一块屏幕。此时正播放着她昏过去后的实验记录。

刚开始，陈姿的梦游症激活后，一切如介绍般正常运行，在昏迷状态里仍旧可以行动和回答问题。

而旁边的艾，她的梦游症像是坏了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视频中方玉和一个研究员不停输出指令，还更替交换她耳朵上的梦游症，但效果还是一样，什么也没发生，她的身体数值也一直都很平稳。

这边平静半天，那边陈姿又出现了状况，还在配合做动作的人突然醒了，这个时候计时到45分钟左右。

突然的清醒显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镜屋内的工作人员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陈姿倒是表现良好，她疑惑地挠挠头，打了声招呼又坐回躺椅上，问还要不要继续。

方玉这方检查了一下陈姿的身体，然后安排又给她打了一针。

状况似乎变好了，除了艾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计时45分钟左右，陈姿又醒了，她的身体还在倒立，她人就醒了。

研究员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个小时，又检查到陈姿体内的烟雾含量都分解完了，才又打下一针。

往后的几个小时内，她持续稳定地在打针后45分钟后醒来，醒了打针醒了打针。

如果不是陈姿的体质好，恢复能力快，那她的手臂上早就布满针眼了。

实验记录结束在陈姿的又一次清醒后，艾在视频中还在昏睡。

看完记录的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睡了个好觉。

她摸摸手腕，想问问能不能暂时不戴梦魇了，因为梦魇3.1必须有特定密码才会打开，艾平常是没法拿下来的。

方玉走到她边上，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听上去比艾睡前虚了很多，感觉心事重重。

艾话拐了个弯，先回答：“感觉还不错……陈姿去哪了？”

听到这话，方玉好像又虚弱了一点，他苦涩道：“你醒得比较晚，已经过了下午五点，她说她等得有点饿，就去买饭了，说在门口等你。”

艾眨眨眼，问：“那现在几点了？”

方玉转头看向她，微笑无力又复杂：“晚上九点五十五分。”艾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原来这么晚了。”艾没去管他，而是正常地回了个笑容，“请问梦魇3.1能不能暂时不佩戴？”

方玉抬抬眼皮：“受不住做噩梦了？”

艾点头。

方玉思考片刻，说：“可以，刚好你们放假的这一周可以不戴，你的精神力高，容易不可控，梦魇能帮你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你是一个帮助，休息完还是要继续戴的。”

艾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准备离开，离开前还礼貌地表示了明天再见，方玉笑不出来。

乘坐电梯，走到玻璃大厦门口时，能看到坐在门口独轮车上刷星网的陈姿，她手边还提着杯饮料。

艾刚迈出大门，陈姿就注意到她，笑着朝她招手，还小跑上前给她展示手边的饮料。

“你终于出来了，走吧，去吃肉！饿死了！”陈姿把饮料推到艾怀里，揽着人送上独轮车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