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
只剩下我与玉鸾!”
景翎正抱肩看他,闻言道:“鸟族覆灭一事,我有所耳闻。家父也曾为鸟族求过情,并非置身事外。”
“我只是不甘心,亦不愿继续被蒙在鼓里!”鸠衍胸腔剧烈起伏,面上眉头紧皱,极为痛苦。
“你的一句不甘心,难道就要为祸六界?鬼鸟一出,会造成多少悲剧,你可有想过?你为了鸟族复仇,那以后又该有多少人来寻你的仇呢?”景翎上前,一把抓住鸠衍的衣襟,将他生生抬了起来,眼中盛满怒气,“这是无止境的杀戮!”
殊颜跌坐一旁,愣愣道:“我为何不知道?”
鸠衍讥讽一笑,“殿下性子天真,天帝岂会让你知晓这世间的阴暗一面。”
“所以你一开始就在筹谋这一切!”殊颜直直看着鸠衍的眼睛,仿佛头一天认识他。
“我可没有这般忍耐力,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的。”鸠衍自嘲道。
前不久才得知,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他!
“到底是谁?”景翎逼问道。
“景翎君,你审了我这么久,我只能说无可奉告!”鸠衍倔强的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景翎眼神渐冷,这三日,他查了不少线索,连同镇妖塔的紫匙、凤栖宫的后院,他全都一一探查过,心中隐约有个答案,却仍想从他口中问个究竟。
“那玉鸾可是同你一道?”殊颜的声音冷不防响起。
鸠衍猛地回头,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玉鸾并不知晓,我没有告诉她!”
“鸠衍,我本以为你不过一时糊涂,未料到你竟如此痛恨我们。眼下我多说无益,是我父君害了你们全族,父债子偿,你心中有恨大可冲着我来!”
“殿下......”鸠衍神色犹豫。
殊颜打断他,继续道:“鸠衍,你若实在不解恨,我的命,你且拿去便是!”
话毕,她已然挥手,青霄行至跟前,顶着她的天灵盖,通体散发着青光。
“不可!”鸠衍大喊道,“殿下,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哪怕我身死,也决计不会连累你!”
景翎蹙眉,上前一把夺过青霄,凤目微寒,“不要命了你?”
殊颜此刻脸色苍白,心中不觉悲痛万分。她在意的人受了无尽苦楚,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而她的父君,偏偏是她最敬爱的父君,造成了这一场悲剧。
“玉鸾,我会照顾好的。她若问起你,我只道你云游四方去了。鸠衍,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鸠衍,眼中有泪,有恨,亦有怜惜。
鸠衍的眼神柔和下来,“殿下,谢谢。”
“可是你该怎么办?我能拿你怎么办!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不为我们想想!”殊颜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恨鸠衍的鲁莽,也恨自己的无能。
鸠衍扯动嘴角笑了笑,一如当年初进凤栖宫眉目如画,温和有礼的灰衫少年。
“殿下,此生能跟随你左右,我已无憾。”
此刻,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轰鸣般的巨响。
“是惊雷!”景翎一脸警觉,若他没有料错,九道天雷劫已经来了。
天劫将至,鬼神俱灭。
一时间,整座天牢剧烈晃动,摇摇欲坠。殊颜见势便要上前拉住鸠衍,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欲强行带他离开。
谁知鸠衍靠着石壁一动不动,他笑容温柔:“殿下,后会无期了。”
殊颜依旧拽住他的袖口不放手,只听得身后一道惊雷落下,天牢顿时坍塌,周围石壁应声碎裂。
“不!”
是谁的撕心裂肺,又是谁的万念俱灰,都在这天地间一消而散。
滚滚碎石在眼前不断落下,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劈过,地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将她与鸠衍永远隔开。
景翎顾不得其他,一把将殊颜捞进怀里,攀着封神柱飞快向上行去。再迟些,他们都要被天雷劈中,轻则散些修为,重则丢了性命。九道天雷劫,即便他能受得住,殊颜也受不住。他不敢迟疑半分,将殊颜紧紧拥在怀中,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在殊颜眼中,鸠衍的身影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也不知是她离的愈发远了,还是她的泪水糊了视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袭月白华袍似出鞘的利剑一般,猛地从钻出井口,划破长空。
还躺在地上挣扎的天兵,看到他们二人瞬间愣了愣,伏在地上赶忙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求殿下放我一条生路!”
殊颜看着漫天滚滚浓雾,天雷朝着井口一道接着一道落下,那井口猛然炸开,底下传来一声闷响。
"快些走罢!"
她手中一收,捆住天兵的遮天混绫立刻回到她的手中,那天兵赶紧爬起来离开这危险之地。
云山雾海在眼中急速倒退,景翎抱着她飞速前行,将弥漫的浓云和轰鸣巨响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