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
宴凌将那根乌木金簪用布锦仔细包裹起来放进礼盒中,刚回去便遇见柳河公从工部赶回来。柳也只当是被逮个正着,怕他爹又要骂他,赶紧解释道:“阿姐结婚,娘亲好不容易放我的假。”
柳河公却难得没有责怪于他,而是找了宴凌去书房。
柳河公仔细看了两边,确认没人后这才关上房门。
“可是账簿有下落了?”宴凌问。
柳河公踱步两趟,思虑下开口道:“那日你叫我查的事,我去工部看过了。虽说账本十年一销,还有所保留,但是,我看过了,那些留在档案室里的账本墨迹崭新,根本不是三年前都水监的账,真正的账本早就被人掉了包。”
“这么说来,三年前的那场洪灾根本不是天意,而是人为!数十万的人命啊......”
“能够悄无声息调换工部账簿还不被发现,同时还能掌管批文的,其职位必然在正二品之上,而这上面能有如此权限之人......”柳河公看着宴凌沉声道:“那便只有萧家和慕容家了。”
“慕容家?”宴凌一时疑问,朝堂百家,小时候多少都有听爹爹提起过,唯独这慕容家,她从小到大从未听说过。
柳河公顿了一下,“慕容家之前一直隐居在西南,并不怎么出入世事,后来大兴洪灾,他们赈灾有功,其家长慕容桉又被追封了侯位,这才重回禹州。”
“既是世家大族,若要真查起来,也只怕是有心无力。”
“当初说要查是你的提议,如今可是要打退堂鼓了?”柳河公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萧家和慕容家虽然查不了,但是咱们可以从材料的源地入手啊,待唐唐婚后我再去找老赵问问,这些日子你也莫要担心。”
宴凌感受着头上手掌的温度,突然觉得鼻尖酸楚,“多谢柳叔叔,要不是你们,我只怕......”
“莫要去想那些,”柳河公笑道:“这几日府里事物繁杂,也没时间多陪陪你,柳也那混小子虽然读书方面不精,但在玩的方面却是了解的很,你若是无聊了,就叫他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宴凌应了声,也没再多打扰。
数日清晨,府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都知道这柳府的大小姐要出嫁,就连路过的街坊邻居都要过来讨几块喜糖。
柳河公为人也大方,来者皆是客,无论送礼轻重,都能在外宴获得一席之地。于是十里八乡,上有送红玉珊瑚的,下有送猪肉白菜的,礼轻情意重,不为别的,就图个喜庆。
渐渐地,堂屋在一众大大小小的礼物堆积之下略显拥挤。柳夫人为了方便过道,便把一部分贵重的礼物移至了里屋,还有一部分亲家送予唐柳的,便都放在了她的闺阁之内。
热闹之中,忽然听得府邸大门处响起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紧接着唢呐声从巷子口由远及近顺着鞭炮的浓烟阵阵传来。几位胸前挂着红花的小吏一边敲锣一边打鼓,摇摇摆摆阔步前来。
中间的那人,着一身红袍,头戴幞头,身下骑着一匹全身黝黑的汗血宝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模样颇为神气,眼里像是闪着金光,炯炯有神,满脸期许。
门口的仆人见状,哐当一声锣鼓声响,大喊着:“新郎来咯!接新娘~”
两边的人都开始吆喝起来。
柳夫人望着内院,却半天见不着人影,忽然有些慌了起来,问一旁的丫头:“小姐怎么还没来?这吉时都快过了!快去催催!”
那小丫头闻声,赶紧冲向内院。
新郎的队伍在门口站成一排,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大门内有半点动静,旁边的看客眼中也逐渐由贺喜转为了吃瓜,都议论着这新娘怎么还未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柳夫人忧心忡忡地望着后院,忽然看见远处的小丫头急匆匆跑来,嘴里大喊着:“不好了夫人!着火了!!!小姐房间着火啦!!!”
“什么!”柳夫人扶着门框,顿时觉得体内血气飙升,只见远处宅院的方向燃起一缕滚滚黑烟。
“快去救火啊!”柳也吓得大喊一声,当即带着家丁冲向内院。
宴凌和柳河公紧随其后,整个府邸瞬间乱作一团。
门外的新郎看着情况不对,见内院的浓烟顿时下马冲了进去。
然而,闺房内火势已大,浓烟熏天,吓得周围人连连后退。
“姐!”柳也大喊着,完全顾不上周遭,随手接了木桶中的水倒在身上便冲了进去。
“阿也——”柳河公大喊一声,一旁的柳夫人哭得泪流满面,全然没了力气,只能瘫倒在地看着火势蔓延。
“柳姐姐!阿也!”宴凌拿起身边的水不断洒向火源处,眼见没什么用,便倒了桶水在自己身上也跟着冲了进去。
“凌儿!”柳河公六神无主,当即冲身边的下人怒斥道:“愣着做什么!救人啊!”
周围的人旋即回过神,拿着手中趁手的工具不断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