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谁赢?”刘衍还兴哉哉地等着她回答。
宴凌垂着头,忽然起身收拾碗筷钻进厨房道:“两个幼稚鬼!”
“欸!你别走啊!”刘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谁赢了啊?”
哎,萧崎叹了口气,摇摇头,直道:“孺子不可教也,”眼神却下意识往厨房瞥了两眼。
“说谁呐你!”刘衍不乐意了,“明明就是你输了!”
这样漫长的争论一直持续到了晚饭后。宴凌在楼上仔细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她本就没什么东西,只是在这里待久了,竟有些习惯了。只是习惯归习惯,她终究要踏上自己的归途。前路漫漫,再看一眼这房间,书籍遍地,窗邻河而立榻,亦有花香四溢,晨有朝露,而夕有蝉鸣,其主也应当是位高雅之人。
宴凌勾勾手指,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依旧热烈滚烫,真要是故人,那该多好。
可是,似故人却终不是故人。待到她下楼之时,萧崎和刘衍正坐在侧院的石凳上喝着闲茶。见她下来,便忙招呼道:“这里坐。”
宴凌将身后那封信笺藏了藏,既怕扰了他们清净,心中的打算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尝尝钱姐姐新做的花糕,”刘衍将石桌上的那盘花糕推至她的位置道:“还说给你留一份,正巧你来了。”
宴凌捏着信笺,心思越发沉重起来。
萧崎看出她的不适,便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宴凌站起身,走到萧崎面前隆重跪下,从身后拿出那封信笺,双手递于他眼前道:“这几日承蒙先生照顾,小女不胜感激。”
她这一下,倒是同时把他俩吓得不轻,见状忙扶她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
宴凌却无动于衷:“这是之前云烟阁被封之后衙里给的些补偿,我自知先生并非爱财之人,但是我现在身无他物,只能以此聊表感激。嫣儿并非我本名,只是家中突逢事变,怕祸及先生,故而迟迟不肯告诉先生真名,并非小女有意隐瞒。如今重获自由,已与父亲生前故友取得联系,明日即可前往湘阳,遂来与先生告别。”
“湘阳路遥,期间需要打点之处众多,处处都需要用钱,这钱便当是我借你的,他日还我便是,”萧崎扶她起来,继续道:“只是现在不知应当如何称呼姑娘?”
“先生叫我凌儿便是。”
“哪个凌?”萧崎的呼吸略微有些颤动。
只听宴凌缓缓道:“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的凌。”
——啪嗒一声脆响。
一盏茶杯徒然落地,摔了个稀碎。
站着的人忽然转过身去,一手扶着石桌,慢慢坐下,许久才平静道:“真是个好名字……明日既要远行,凌儿姑娘不如早些回房休息。”
宴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千言万语,恍如千斤石担压得她喘不过气,脑海中莫名想起那句话:他那位故人也去世了,乱刀砍死的。
我与你那位故人,是否也有几分相似?
眼泪藏在月色中,悄无声息划过,不知又扰了谁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