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抹了把嘴边的油花，姜珠满意的咂了咂嘴。

真满足！

还是肉香，要是天天都有一碗荤菜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

偷摸的看了眼显得杂乱的厨房，墙面上用黄泥封堵的裂缝，以及手掌下老旧的桌子，都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悄悄看了眼对面拿鸡汤拌饭的爷，他明明也很瘦，没比她好多少。

那脸就像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干皱的厉害。

姜珠觉得鼻子有些痒，用手背一擦，猛的一吸鼻子，那股突如其来的感觉总算被压下去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愤怒。

愤怒的对象便是她爹。

姜元华这个混账玩意儿，天天听那个坏女人的话，连自己的爹都不养了，果然是个贱皮子。

贱皮子是那坏女人骂姜珠的话，虽然她不知道这什么意思，但每次那女人骂她时都不忘加上这句话，这让她深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词。

要不然怎么那坏女人每次骂完都一脸畅快？

现在她觉得这贱皮子很适合用来骂姜元华。

果然，这一骂完，她身心舒畅。

“爷，还有好多肉呢，你别只吃汤呀。”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吃力的踮起脚给姜昌国夹鸡块。

姜昌国没拂了孙女的好意，笑呵呵的看她给自己夹了两块，这才阻了她的动作，“行了，爷已经饱了，可别再夹了。”

姜珠没停下，速度奇快的夹了个鸡腿递到他碗里，怪模怪样的学着他之前的口吻，开口问道：“爷，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章爷今天瞧见了，有没有被吓着？”

姜昌国一愣，呵呵一笑，“爷可没吓着你章爷，”他爱怜的摸摸她的脑门，煞有其事开口，“爷脑袋比较小，可是个美老头。”

姜珠：“.…..”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脑袋小就美？那你天天说我脑门大是什么意思？

没等到她问出口，院门就被拍的咚咚作响。

姜珠一惊，转头看向即将暗下来的院子，隐约的能从门下缝隙看见几双脚尖。

姜昌国也被拍门声吓到，喊道：“谁啊？”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随着院门被打开，一阵笑呵的杂声传进屋子。

姜珠首先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妇女的声音：“昌国叔，你这吃着饭呢？”一边说着一边还探头往屋里看。

姜昌国虽奇怪这人怎么这时候上门，还拖家带口的带俩小孩。

不过仍开口笑着回道：“正吃着呢，你们这是……？”

胡娟“嗐”了一声道：“还不是我家这俩孩子贪玩，见珠珠都来咱们村子好几天了，也见不着人，这不今儿个一个劲的吵着要和珠珠玩，我索性就带着他们找过来了。”

姜昌国听完她的解释，有些怀疑。

这胡娟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说什么带着孩子来找小珠玩，撒谎也不找个像样的。

瞥了两眼她身后的两个孩子，大一些的男孩不拿正眼瞧人，小一些的女孩一心吃着手里的糖，怎么看都不像是吵着要和他孙女玩的样子。

而且，他可还记得前不久这胡娟还嘴碎的诅咒小珠活不长，不仅如此，她还劝别人离他家远一点，免得沾上晦气。

现在倒是她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昌国也不好一张嘴就让人离开，而且，他对她那诅咒的话很在意。

你不是说我孙女活不了吗，我就让你看看，我家小珠能吃能睡，长命百岁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他转身朝着屋里招手，“小珠快过来，你胡婶子带着她家孩子来看你了。”

姜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抬手摸了摸脑门，陷入了思考。

爷的声音变了，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还没咂摸出名堂，就发现自己手还脏着，这一摸，岂不是她额头都是一片油腻腻的？

眼见着爷还在招手，周围也没什么可以用来擦的东西，只能顶着铮亮的脑门出现在人前。

她这一出现，原本还在笑谈的胡娟罕见的停了嘴。

嗯？

这脑袋……

胡娟：……说实话，冲击有点大。

胡娟日常精明的脸上忍不住僵了僵。

半响，她扯着嘴角重新带上笑，道：“这就是珠珠吧，可人极了，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姜珠歪了下脑袋，抬头觑了她几眼。

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人夸就夸吧，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煎熬的样子？

一看就不诚心。

姜昌国拍了拍孙女的头顶，道：“你胡婶子夸你呢，还不谢谢人家。”

爷心情好像又好了？

虽不知道为什么，姜珠还是听话的开口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