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佐达罗城

鸠摩罗掌中古剑一横，挡住两边呼啸而来的攻势。鸠摩罗抬眸，红纱从苏伊莎手中飞出，阻在巴利王的目光前，不过下一刻便燃成灰烬。

鸠摩罗对上了巴利王双眼。

巴利王现出真身。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巴利王，却是受到上天最高恩赐奖赏的修罗族之王，他的摄魂术连神都无法抵挡。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

苏伊莎垂眸，鸠摩罗也再无动作。

“我要奖励你，把这个潜在的危险带到我面前，让我一手除去。”巴利王恢复平常姿态，重新坐上骷髅王座，笑了，“既然你这么喜爱这具躯壳，你就带走吧。”

巴利王一挥手，繁复花纹的红纱卷上鸠摩罗的身躯，将他带到苏伊莎身边。

“解开咒语。”苏伊莎面色平静看向巴利王。

“我抽离了他的神志，”巴利王笑着，“他的神志现在已经消散了，如果我解开在他躯壳孱弱的那只修罗的束缚咒语，他就会死。”

苏伊莎淡淡望了巴利王一眼，一手拽着纱丽，下一刻便同鸠摩罗一起消失在烟雾中。

巴利王看向苏伊莎离去的方向。

苏伊莎将鸠摩罗带回了自己的宫殿。

她看着他，将他的一缕长发拨到耳后。

他还裹着那可笑的红纱，苏伊莎只能用红纱控制住他，看上去就仿佛穿了件红衣。

苏伊莎一双凤眸宛如闪烁着冰冷流光，神色散淡。灯光摇曳，晚风微凉。

她上次看他穿红衣，是在他大婚的时候。

这时灯火影影绰绰，另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新的修罗侍从？”

苏伊莎笑了笑：“刚刚才打完又来见我，你就这么喜欢我？”

她抬首，看向灯火下面色苍白的苏摩。

苏摩看她，眸色漆黑。

“那我们来打个赌，五日之内，我若能成功从你身边逃离，你就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若不能，”苏摩执起她的一缕发，缓声，“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再不准逃离。”

“好。”

欢快地乐声飘荡在城边金色波光的河面上。

明晚就是佐达罗城的梵河夜祭，但今夜人们就已经开始庆贺了。

在轿子行过神庙的米黄色立柱之间时，一个轻捷身影从空掠过。来人投入新娘轿中，动作干净利落，引起周围人一阵惊呼。

苏摩在新娘的惊呼声中一个手刀，像只猴子一样扛上她，蹲到轿顶，四面环顾。

苏摩笑：“五天时间快要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面纱底下苏伊莎语气波澜不惊：“过了明晚的梵河夜祭，五天的时间才算真正过去。”

“梵河夜祭？”苏摩微扬眉。

“是啊，明晚的梵河夜祭一定很热闹，不去看么。”

“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将你找到，更何况，”苏摩微勾唇角，“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你走不远的。”

“谢谢你的警告，”苏伊莎抬头淡淡瞧了苏摩一眼，“我现下可以回去了么。”

日月变换，很快到了第二日晚。

供奉众神之夜，万人欢腾。

夜空中新一轮焰火绚烂开放。

苏伊莎伸出手指拨开纵横生长的藤蔓，朝远处望去，只见到远处灰蒙蒙的海面。

“苏伊莎殿下，漏月时分将至。”

披着鸠摩罗皮囊的这个阿修罗并不多话。

苏伊莎回首，俊眉薄唇的男子身后是燃烧着的火焰和舞动的人群。

月华倾落下来。

一阵风刮起，苏伊莎华丽的裙摆连同手中挽着的纱丽如蝶翼般飞扬。

她拿起案上的青铜镜，身后无数菩提花纷纷扬扬，悠悠浩淼。

鸠摩罗跪在苏伊莎身后，绯花瓣落在他发上。

烛火拖出一个幽暗的剪影。

她的手掌抚在花影交错的桌面上，幽深的目光中似乎带了那么点儿悲怆：“等我带你到了上界，就让其他神仙们解除你的咒语，你的神志只是被困住了，不是没有了。”

苏伊莎指尖冰冷轻颤：“顺便，让他们清除你的记忆。”

“沈臻，”苏伊莎轻声，“那些事，为什么不忘了呢？”

一阵风过。

烛影暗闪，苏伊莎身前修罗的黑影笼罩下来，一只修长的手掌托起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苏伊莎看向他，那眸中竟再也不见被操控的木然，而是全然的清明。

“……”他眼中的清明让苏伊莎呼吸一窒，为什么他没被摄魂术操控？

鸠摩罗缓缓抬眸，一把握住苏伊莎手腕，“你果然，没有死。”

苏伊莎强令自己平静，深吸口气，唇角微勾：“沈臻，你是不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