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
零一 爱丽丝梦游仙境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是在梦里。
但我不愿醒来。
即便理论上来说——
这并不是个好梦。
此刻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瀑。
瓢泼的雨水顺着这个已在云县伫立二十余年的瓦屋的缝隙自墙顶向墙角蔓延,更有门槛拦不住的水泼入室内,渐渐地将原本浑浊青白的水泥地面染成纯洁的湛蓝。
湛蓝很快地延伸到本已摇摇欲散的床边。
我怕水,当然忍不住紧张。
却又高兴非凡。
许星河抽身而起,我不满地缠上他。
他解释道,淹水了。
我指尖描摹他双归于冷淡的瑞凤眼轮廓,那又怎么样?
他眉心轻皱,可能有洪涝,我们得赶紧撤。
说话间,本已宁静的床晃动起来,床边水声交错,为他的话增加了可信度。
我嫣然一笑,那又怎样?
他严肃地警告,我们会被困在这里,然后被水淹死。
我为他的愚昧而发笑,不会死的。
不会死,因为这只是个梦。
他瞥了眼床边的水流,凌厉的眉骨上生出软弱的薄汗,假装镇定,为什么?
忘了,这是在梦里。
我勾起他的下巴,小可怜,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他还要说什么,我吻上他的唇。
我施展我的迷魂术。
他彷徨、茫然、无助,最后放弃抵抗。
水声激荡,过去一切终于被冲破,天地景色变幻。
我们顺着水流,朝着悬崖的方向去。
他往就要抵达的万丈深渊看了眼,嘴唇翕动好几次,都未能将话说出口。
最后——
他到底是没推开我求生,用他的双手盖住遮了迷雾的眼睛,是投降的姿态。
我卖力地奖励他。
他下巴扬起,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沙哑地总结:要死了。
话刚落音,我们下坠。
我紧紧搂着他,吓唬他;别以为死了就解脱了。许星河,作为我林万紫的童/养夫,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饶是知道这是一场梦。
失重的感觉仍旧不好过,耳边哗啦啦的响声像是要翻完这梦的篇章,如此刺耳。
我想咒骂,却骂不出口。
窒息的感觉层层叠叠的包裹我。
我激烈的挣扎,却迎来更强势的裹挟。
有只无形的上帝之手,覆在了我的额头上。
小小,别怕。上帝对我说。
这声音……
许星河?是许星河!
许星河,救救我!
不,这是我的梦。我的!
我摆头表示拒绝,却无法挣脱。
身体被钉在教堂的十字架上,眼前的古堡大门开了一条缝隙,光明挤进来审视我,万众议论声敲打我的耳膜。
求求你了,许星河,不要让我见这些。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吱呀一声,门彻底打开,光芒万丈,人声鼎沸。
啊!!!
醒了。许星河的声音。
我浑身一个激灵,蹭地从床上坐起来。
许星河端着一个碗,正朝我这边走过来,那张一成不变的俊脸上眉头微微地拧着,明显是要来对我说教,兼往我嘴里灌他不知从哪儿搞来的苦口良药。
瞬时就怒火中烧。
我随手拿起枕头边的手办,朝他手中的那只碗扔去。
许星河长臂一抬,避免了碗遭殃落地。
手办礼盒的尖角砸在他的衬衫品牌标志的那个马球挥杆Logo上,没能阻止他的前行,丧气地跌倒在他皮鞋边。
许星河眉头反而松懈,我的怒火就这样没出息地彻底消散。
人输了气势不能输。
我声调故意拔得老高,做出生气的表情:“许星河,都说了好多次了,别不敲门就进我房间!”
许星河一如既往的无视我的问题,来到我床边,碗递到我面前。
我垂眸看了眼,碗里的液体澄澈,漂浮着两片嫩黄的柠檬。
许星河简短地解释:“柠檬蜂蜜水,不苦。”
昨晚喝了些酒,此刻的确口渴。
我接过,没忘给许星河派活儿:“手办。”
许星河折回去,拾起地上的手办,来到我面前拆起了包装,低声地问:“昨天喝了多少酒?白酒、啤酒还是…”
心虚令我一把夺过手办,大声打断他的话:“五十步笑百步,你闻闻自己身上那股能熏死人的烟味。”
碗用力搁在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