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灵魂的诞生

戚折枝坐在周长空的车上，又是一个天黑后的夜晚，又是飞驰而过的车外剪影。只是，这次他们的坚冰被海风消融了。

戚折枝的咖啡没喝完，她问到：“我可以喝东西吗？在你车上。”戚折枝知道周长空有些洁癖。

周长空瞟了一眼，说：“没事，你喝吧。但是你现在喝了晚上还睡觉吗？”

“不知道，可能会翻译几个稿子吧，快到ddl了。”戚折枝小心地喝起咖啡，拿着餐巾纸将杯口擦干净。

“其实我以为你会继续写小说。”周长空转头看了一眼戚折枝，说：“你把它放着吧，不会撒的。”

“其实也有在写，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并不容易，很多时候我想表达的东西会脱离我的文字。但是这是几乎每一个写作者都会遭遇的事情，只是单纯依靠创造来维持生活我觉得，并不容易。因为我也不想写过于通俗的网络小说，但是如果是写一些更严肃的事情，我还是觉得我有些不够格，而且也不足以可以支持我现在的生活。

所以现在还是在写，在投稿，但是主要还是做翻译。”

“其实我看过你的翻译稿，我觉得也能看到你表达的影子。”周长空笑了笑，说。

“因为无论怎么翻译，都会有译者的影子吧，当然其实应该避免这个，译者应该尊重作家的一切，包括行文给人的感受和风格。而且其实我蛮喜欢这个职业的，我之前看到一句话说’译者即是反叛者’，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意象依然充满迷恋，特别是最近。”

“但是周长空，你竟然有看过我的翻译。”戚折枝转过头，看到周长空点了点头。

“对，偶然看到了，而且你现在不也在帮叶秋期做相关资料和文章的翻译吗？”周长空耸了耸肩，虽然他其实很少会看叶秋期的杂志。

“对，其实我真的觉得，叶秋期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其实我们从那本小说里窥探她的隐私，这件事本身，就让我对她感到抱歉。而且因为我知道叶秋期的人生是如何一路走来的，我就更觉得她是非常了不起的女孩。

她是她的家庭里，最会爱的人，并且虽然她自身已经非常坚强，或者说强大，但是依然对他人有同理心。这是很多人都难以做到的，我也非常感恩她给我的工作机会，并且愿意信任我。”

“所以我当时看完那本东西，我会想，叶秋期不应该囿于所谓的爱情里。特别是，现在的我应该没有办法爱她。而且，我想，能不能让她知道这一切，她同样拥有知晓一切的权利，至少我们应该让她知道。”周长空有商量的语气。

“这也是我想说的，其实我一直想要让叶秋期知道，我也有很多次想尝试跟她说明一切。但是，我又会害怕，我跟她的关系，并不足以让她相信我。而我更害怕，那个东西会阻挠我。”戚折枝将手撑在车门上，转头看起窗外的路灯说：“但是，我最近应该就会尝试这件事。”

已经到了市区的路段，灯光逐渐闪烁，道路上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还有在路边喝酒的人，推着夜宵摊子的人，孤身赶路的人。

月亮柔和地笼罩着。

“周长空，其实你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我当时在车上，想跟说，其实我们生活在一个小说世界的时候，我完全失声了，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真空环境。但是你却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来找我，并且愿意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了一切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了，至少我可以有一个人问，’怎么办啊？’。”戚折枝将头趴在车窗下说。

“折枝，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当一个彷徨痛苦的人站在我面前，我都很难坐视不理。”更何况那个人是你。

周长空其实并不算是一个非常有同理心的人，小时候他看到路边的流浪汉，从不会思考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戚折枝是一个会把身上所有零钱给对方，让他吃一顿饱饭的人，而周长空从12岁那年开始，就一直跟戚折枝走在同一条道路上，所以他渐渐会做那个去关怀他人的人。是戚折枝给予了他这样的能力。

车开到戚折枝小区楼下，戚折枝解开安全带问：“你的西装怎么办？我干洗完给你吧。让我付干洗店的账单吧，求你了。”

周长空忍不住笑了，说：“求我，倒是不必如此请求，你送去干洗吧，找机会给我就好。”? “我刚刚有一瞬间还以为你直接送我了，那我直接去倒卖，大赚一笔。”戚折枝开玩笑说，她打开车门，想要跟周长空挥手告别，却看到周长空也下车了。

“我送你到家门口吧，很晚了。”

现在将近十点，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夜晚才拉开序幕。

戚折枝说：“好吧，那走吧。”

周长空还在上学的时候，也曾经常来过这里，他熟悉这里花坛里生长着什么灌木，路灯的形状，楼层之间间隔的空地。虽然三年的时间会有细微的改变，但是却依然有着久别重逢的晚风。

他们一起看电梯的数字上升，走二十几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