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向晚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几点了？”

“十点多了。”邓佳耐心地等她从迷糊的状态当中清醒，意识到什么：“要不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吃夜宵。”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对着邓佳伸出双手：“那你拉我起来嘛。”

邓佳向来对女儿就是有求必应：“好好好。”

随即拉了她一把，让向晚先找衣服，自己去给她开热水。

……

向晚站在浴室里淋浴，喷头冲洗着她身上的沐浴露，热气环绕着整个浴室，让人忍不住陷入沉思。

她想起刚刚做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她屁颠颠地从外婆家里偷跑出来玩，没一小会她就离开居住的区域。

起先她很是兴奋，一个人在草地上自顾自地玩耍，拿起石头在河旁边打水漂。

或许是无聊，她开始走近河边，手伸进凉爽的水里搅动着。

突然，一条细小黝黑的鱼蹭过她的手边，游了一圈后往河中央游去。

向晚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它，好奇心驱使着她下水，一步步地被带往河中央。

梦里她有着现在的意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眼睁睁地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河水已经蔓延到她的胸前，不会游泳的她站在水里颤颤巍巍，这时才感到危险，紧忙地想往回跑。

可是她越想快点回到岸上，动作就越慌乱，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

整个头栽在水里，双手双脚不断地扑腾着，越挣扎沉得越快想要扬起头喊一声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像是有人在捂住她的鼻吸，不让她上来。

最后，她也没力气继续挣扎，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就在向晚以为会溺死在河里时，一道身影猛地扑进水里，向她游了过来。

一手托住她腰，一手拼命地往上游去。

向晚在水里恍惚间睁开双眼，手脚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求生的渴望让她暂时忽视眼前人的模样，注意力全放在河面上。

终于出了水面，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慢慢地从刚才溺水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没事吧。”少年好心地询问道。

向晚闻言抬眸看向少年，眼神里充满着感激：“还好，刚刚好……险……”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捧住少年的脸，仔细地端详着，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师傅。”

少年慌乱地掰开她的手，侧过头不敢跟她对视，耳根悄然变红：“谁是你师傅，不要乱叫。”

“我哪里乱叫了。”她的脸凑到少年的下颚处，仰起头与少年对峙：“我不会认错人，你就是我师傅呀。”

少年一时之间愣怔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向晚的距离，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叫徐清，不是你师傅。”

向晚闷哼了一声，手揉着闭上的左眼：“你的水溅到我眼睛。”

少年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眶逐渐泛红，手无足措地蹲下身，想查看她有没有事：“抱歉啊。”

他也没想到水会溅到她的眼里，更没想到女孩子居然这么脆弱。

刚才有几滴水只是溅到她的脸上，但不知为何，看到周言澈这副单纯的模样就想逗逗他，于是就假装水溅到她眼里。

她透过指缝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少年想伸手但又不敢触碰她，手悬在空中无处安放。

忽然，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向晚灵动的双眸闪过一丝狡诈，被发现了，立即错开。

“你骗我。”少年脸色立即冷了下来，转身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握住车头，往后看了她一眼，长腿一跨，想骑车远去。

她想紧忙拽住他的自行车后座：“诶，别走啊，师傅。”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趴在了草地上。

刚才看与自行车的距离是成年人手一伸就能拽住的，但是忽视了现在是一个七八岁小孩的状态，短小的胳膊连一半的距离都触摸不到。

少年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住了自行车，回头看见向晚一动不动地趴在草地上，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看起来怪可怜的。

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他这才猛地从自行车上下来，推搡了她几下，这才看见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并伴随着几声抽泣声。

少年的手停在她肩膀处，斟酌了几下开口道：“你没事吧。”

此时他看不到向晚的模样，误以为她疼到伤心流泪。

实际上，她脸上确实是如同少年想象中的一样，眼眶逐步泛红，眼泪也一颗颗晶莹剔透地滴落在草地上。

但是她的内心却完全相反，怎么回事，我这也太脆弱，动不动就哭鼻子，这梦也太荒谬了，但就是控不住自己。

在比自己年纪小的人面前摔一跤，顶多也就丢一下脸，也不至于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