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二)
雪里参杂着枯枝败叶,一点路都没有。
无人应答。
她继续深入,停在空旷破败的大殿里。这里原是个庙,后来因不明原因被废弃了,佛像和进香的器物都被清走,又因为偏远,这里逐渐变成了无人光顾的破屋。唯独发黑绿的牌匾上挂着喇达合庙四个大字,还记挂着从前的辉煌。
看牌匾的痕迹,上面的字原本镶嵌了翡翠,然而随着时间,翡翠已经被有心人抠走,徒留发黑的残留字迹可供辨认。
臣樱又唤了一声“烛远长老”,仍然无人应答。她觉得奇怪,明明是烛远长老约自己前来,为何人又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这时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潼儿。”
臣樱惊喜地转身,果然是烛远长老。长老一身道袍,花白胡须忒长,几乎长到腹部,用浑浊但精明的眼神盯着臣樱。
臣樱连忙作揖恭敬道:“烛远长老,恕潼儿没能及时见您。自我回到宗门后,就一直寻不到机会,若不是您悄悄将老鼠放入我的房内,将纸条传递给我,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见您。您特地传信唤我到此处,所为何事?”
烛远长老并不回答她的问题,慢悠悠道:“潼儿,我曾教过你,作为掌门,你要喜行不怒于色,不能让人探查出你的真实想法。你现在这个着急的模样,是生怕我不知道你赶时间么?”
臣樱嗫嚅道:“大长老教训的是。”
“好了,自你回到宗门,回到苏元身边,心里没忘了宗门,没有忘记你的使命,这很好。”
“但如今我们前路艰险,进退两难,不仅苏元把持宗门大权,连我们的人也半数被剿灭,而我……”臣樱闷闷道,“我被苏元种下子蛊,不知何时会发作,生死皆被他掌控,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长老正色道:“潼儿,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如今只是这些苦难,你便想放弃了吗?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当年对你说了什么?”
臣樱望着屋檐上落下的水滴:“母亲说,我要带领宗门,惩奸除恶,守护一方百姓。”
“记得不错。你有没有想过,像苏元这样的人,他最怕什么?”
“潼儿不知,还请大长老指点。”
大长老望着天外飞翔的雪花,纷纷扰扰如同斗争与江湖,叹了口气,道:“苏元一派占据上风,你若是强取,必不得善终。而苏元本人多疑,为人狠辣,你若是使小聪明,也容易被轻易觉察。如今我们处于劣势,除非……”
“除非什么?”
“潼儿,我从前让你读的兵书,你可还记得?”
“自然。”
大长老赞许地道:“其中有一计,乃假戏真做……”
“大长老难道想唱空城计?”臣樱略微思索,“但是,如今我们的人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几乎无计可施,如何唱这出戏?”
“假戏真做,不是只有空城计一计可施。”他化掌为力,将大门上的牌匾击碎,牌匾后立刻落下一柄暗红色的长剑。
长老拾起长剑,抚摸其上的花纹道,“这把剑乃叫刻樱,是你母亲托我保管的,如今也该交还给你了。当年我虽然不喜欢她,还力阻她与你的父亲在一起,但后来她所做的种种,对宗门、对你、对江湖……唉,世事难料,你母亲也是个性情中人。”
臣樱抚摸着剑鞘,忽然想起了母亲。白鹭仙子不出鞘则生,出鞘则死,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可惜后来……
臣樱收回心绪,重新把视线转回到长老身上。她把剑交还给大长老,道:“长老,我若拿着这把剑呆在苏元身边,他一定会起疑的,您还是先替我保管一段时间吧。我目前的武功还可以自保。”
大长老紧紧抓着刻樱剑,并不言语。
淅淅沥沥的水滴声响彻天地。
“潼儿,你知道为何多年来我对你如此严厉么?”
臣樱点头,“我知道。大长老,您都是为了宗门和我好。”
“宗门暂且不提。作为女子,在江湖立足本就困难重重,你还要打破偏见,登上掌门之位。即使身为掌门之女,传承玉柳,仍然在和苏元的斗争中处于下风,不受他人支持。潼儿,这条路这样艰险,你可曾有后悔过?”
臣樱笑答:“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每个人出生都有不同的境遇,不论他想不想,那是一个人永远逃不掉的。我不愿觉得这是一件痛苦的事,虽然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知道他们永远爱我、护我,希望我好,宗门内还有像大长老您这样的人一直爱护我保护我,我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如今,我不过是承担自己的责任,保护宗门和身边的人而已,这本该就是我要承担的,怎么能够假于他人,甚至让心怀不轨之人借此实现自己的贪婪和欲望!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夺回掌门之位,将这些人驱逐!”
大长老赞许道:“不错,看来中原一行的确让你长大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我很